“烟儿,寒儿他还未醒过来么?”封易见非烟自房中出来开口问道。
非烟循声望去见众位师伯俱在急忙施了一礼回道:“师傅他重伤未愈,且悲伤过度恐要昏迷数日方能清醒。”
封易点了点头说道:“烟儿这些天也苦了你了,为了寒儿你已几日未能合眼你暂且下去休息去吧,这边事宜便交给师伯。”
非烟一听急道:“师伯,非烟不累……”
封易挥了挥手打断非烟的话:“你可是不放心师伯。”
非烟急道:“非烟不敢,非烟这就拜别众位师伯。”非烟望向竹屋缓身退了下去。
“哥我们这就去血洗正一教,就算不能将清灵散人鞭尸万道也要让他全教上下鸡犬不留。”封翎红着眼眶拉扯着封易哽咽道。
韩无垢一听那还了得:“二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急啊。”
封翎听罢怒道:“不可操急,你倒也坦然。你一不是玄天门下,二也非我封家子弟。你倒可以置身事外可叫我如何心甘。”
韩无垢惊道:“二哥,我等结拜天地为证,如此言语岂不将我当作旁人看待,既然如此我便陪二哥一同前往。”
“你们闹够了没有。”封易大吼一声拉过封翎责问道:“爹爹遗嘱难道你忘了吗?爹爹身陨我心悲痛不下于你,难道我就不想雪此仇,报此恨么?爹爹一身严谨,叫我等不到天仙道行莫去寻仇定有其道理,亏你一身入神道行怎就生就这般性子。”
“天仙道行,哈哈哈哈,天仙道行,哥,试问你这千百年来又有谁能突破。道是双眼未亲见,两耳更无闻……”
封易二话不说拿起玄天尺就往封翎身上抽去。
韩无垢一看那还了得忙将封翎挡在身后急道:“大哥,你这是做甚?”
那封翎见状跪在地上俯首道:“翎儿甘受家法。”
“无垢,你且让开。”封易从未像近日这般严肃道是让韩无垢愣了一下。
封翎道:“二哥你且让让,这是我玄天家事,你不便插手。”
韩无垢似懂非懂看了看封易又看了看封翎才往墨雪那方走去。
墨雪在一旁见着悄声道:“无垢,既然在此多受委屈,不如就此离去岂不自在。”
韩无垢摇了摇头看向竹屋“寒儿未醒我怎可安心离去。”
“今父新亡,我以长兄代父执掌玄天罚尺,处不道,罚不孝你可有怨。”封易厉声道。
“翎儿甘愿受罚。”封翎再次俯首。
“好,一罚你忤逆亡父遗言,争强好胜是为不孝。责你皮开。二,既已结拜天地为证,不听规劝反之恶语相向,兄弟之情何在,视天地乾坤何在。此举不义,罚你肉绽。三,你心智早开,入道百年却说出虽不能鞭尸万道也非要鸡犬不留这般话来,试问你修道还是入魔,若不是知你心性古怪今日就该将你废尽道行。其上所说是为不仁,如此便叫你五步溅血。但凡你敢用真气护体,便将你永逐封家,不复兄弟。”话语说完便自抽打下去。
这玄天尺乃凌风飞升之前用心火淬炼几多岂是凡人消受,只打得封翎哀号连连,撕心痛叫。
韩无垢心中不忍高声叫道:“大哥莫要再打了啊!”
听得封翎苦声叫道:“二哥莫要阻扰,现皮未开,肉未绽,五步无血怎能停手。”
韩无垢道:“待到那时怕是三弟全身无有完骨啊,大哥你且住手,且住手啊!”
封易闻言浑身一震,欲要停手却听得封翎大喝:“哥,打啊。”
封易似乎下定决心,面容不改的挥动着手中罚尺。
封寒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一切,最后深深地看了墨雪一眼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娘娘还请您轻移莲步往别处去吧。”一身穿金黄丝袍,青丝垂肩的男子双手合什恭声说道。他的身边匍俯着一只坐骑,生有独角,犬耳,龙身,虎头,狮尾,麒麟脚号做谛听。但凡它神聚双耳可听那十万里之遥的任何言语。只见它微闭着双眼,无精打采地一动不动。
被那男子叫做娘娘的女子正是那封易娘亲华胥,华胥闻言还礼道:“菩萨,你我已在此争论百年全然无果,又何必苦苦相求呢?我即受三教符诏前来代后土平心看守轮回,职责所在莫敢不从,你还是请回吧。”
“娘娘,我佛言我得道所在皆系于此,遵天道,今日当我地藏掌管六道之门。况且那血海之下修罗一族多为我佛门八部众,净度修罗,镇压血海还世间安宁乃我本分还望娘娘还请您轻移莲步往别处去吧。”
那谛听兽闻言翻了白眼,站起身来伸了一懒腰又摇头晃脑的抖了数下朝着华胥叫唤数声。华胥叹了一声,也不说话俯下身子替谛听梳理着身上的发毛,谛听正享受间突然回头往不远处的血海张望,面露凶相口中低声嘶吼着。
地藏王闻声眉头微皱也往那血海看去,只见那血海不复往日平静,血浪不住的翻涌着。心下暗道:“今日却是怎地,百年来都不曾如此,莫非将有事发生。”
正在此时那谛听兽拉扯着华胥裙摆往血海入口而去,华胥好奇蹲身下来抚摸着谛听问道:“怎么了。”谛听不回话往那远来六道之门的三个身影不住的叫唤。
华胥望去,那人影越见清晰,正是那牛头马面押解着被白光围绕的封厉行向她这边而来,华胥心中激动唤道:“夫君。”
封厉行闻声往华胥看来,双眼中空洞地没有一丝色彩,可又面容抽动不住的挣扎。
“娘娘,封厉行已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生前之事他哪能记得了。”白无常插口道。
“若羽。”封厉行低声叫唤着。
“小心。”黑无常一把拉过白无常却见那血海浪潮化作一大手掌往封厉行捆来。
“嘿嘿嘿嘿……好一个正气缠身的人魂,倒是数千年都不曾见过,今让我那血神子吞噬,更抵得上我数百年苦修。哈哈哈哈……”血海中传来一阵阴森的言语竟使听者有如刺骨之寒。
“厉行。”华胥一声悲喊冲就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场给倒震回来,空中隐隐显现无数符箓血光流转不休,眨眼之间却又消失开来。
“娘娘,你没事吧,哎糟糕,你中了血蛊不可乱动。”地藏关心道。
“还望菩萨救救厉行,华胥就此谢过,那六道之门……”话还没说话华胥便晕了过去。
“怎么还有紫薇龙气护体……”血海之中发出一声悲呼。
“我佛慈悲,但凡世间生长消灭皆有天道做主,今封厉行命不绝此,还望来人速速放了封厉行本座也好给娘娘一个交代。”地藏王菩萨往血海施了一礼,谦声说道。
“嘿嘿嘿嘿,我好不容易瞒过教主偷开禁制来九幽觅食,今得此人不枉我辛苦一遭。你却要我放了他,可笑至极。”血海又是一阵翻滚。
地藏见华胥越渐虚弱心下不敢拖延时间,遂大声喝道:“那休怪本座无理了。”说完手捏禅指,口中念念有词,背后现六丈金光,金光之中升起一物乃一莲花,火红无比。只见那莲花飞至血海之上布下漫天火雨。火雨落入血海之中并未灭掉,反而烧得嗞嗞作响,血水化作蒸气散布开来,奇臭无比。
“啊……”那血海中人经受不住,浮出血海怒视着地藏王说道:“莫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只见那人将手中的伞往空中一丢也自越涨越大,全将那火雨收入伞中。随即将身子一抖身化出十二只血神子往地藏王而去。
地藏王见状急忙手捏金身咒,大喝道:“早闻血海冥河座下有数位道行高深之辈,其中因陀罗更是其中之骄楚,其身怀修罗伞乃开天以来便在血海孕育,威力之大少有匹敌。却不曾晓得因陀罗竟能做出如此卑虐之事。”
“没想到我因陀罗于血海底苦修万年,一直不曾在三界走动竟还有人能认得出我。”因陀罗散去周身血雾露出一张丑陋脸庞兀自狂笑着。
“本座还是那句话。封厉行今命不该绝,你还是将他放了吧,以免来日结了因果却是不美。”地藏王一边抵挡着血神子无孔不入的攻击一边说道。
“和尚少于我妄论天道,你我手底见真章。”说完因陀罗便持剑往地藏王攻来。
地藏王见着那剑两尺来长,一指多宽却薄如蝉翼其中数条血槽引血至剑柄凹槽,不由得大呼一声:“血目剑。”
“哈哈哈哈,和尚倒是对我血海知之甚多啊,今若放你归生来日定当后患无穷。”因陀罗邪笑道。
“哦,你若是持元屠与阿鼻双剑而来我倒是需要小心应付。”地藏笑道。”
“大言不惭,看剑。”因陀罗那扭曲的面容更显诡异。
地藏王不躲不避口唱梵音,顿时金光大放,自身化作四头八臂各显喜怒哀乐。那血目剑刺在地藏金身暴起火花乱坠,因陀罗一愣正要后退却见那地藏怒容开口道:“往哪逃。”话音未落,因陀罗已被地藏八臂抓住。
“糟糕。”因陀罗暗道不好。
“喝”地藏聚力八臂大喝一声将因陀罗撕成八块。怎知那因陀罗身体化作漫天血水散化开来,原来因陀罗见血目剑伤不得地藏便知后退已无可能,急忙和血神子移形换位瞒过了地藏。
“咦……”地藏四处不见因陀罗踪迹不敢掉以轻心,口诀默念,一颗如鸭蛋般大小的舍利自泥丸升起发出金光万道。那因陀罗正持血目剑往地藏泥丸刺来,途中见金光刺眼,目不能视,道是不好欲要抽身却已发现全身动弹不得,直直落了下来。空中修罗伞和因陀罗失了心神联系也掉落下来,任由火雨遍布血海。
地藏见状笑道:“如今可愿放了封厉行。
因陀罗别过头去恨声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地藏扶起因陀罗开怀笑道:“我西方佛门广大,更有我佛自创三千法门证得大道,不知……”话未说完血海飞出两道光芒一绿一白划过地藏金身。只听地藏惨叫一声,身上落下双臂,金色血液漫天飞扬。
“教主”因陀罗惊呼道。
那惨绿光芒回旋过来又向地藏头顶舍利飞来,而另一道白光则向华胥飞去,速度之快非肉眼可见。“嘿嘿嘿嘿……小和尚我血海法门尚未完全贯通又怎敢贪图你西方大法呢。”
“阿弥陀佛”地藏一个闪身挡在了华胥身前,将那业火莲台祭于华胥头顶。
光芒闪现地藏王已然披头散发,重伤倒地,顶上舍利暗淡无光。神兽谛听在一旁哀嚎不止。
“嘿嘿,莫不是和尚你也堕了红尘,尽断送自己千万年的道行保那女子性命。”血海之上浮现一血影讥笑道,那元屠阿鼻二剑其胸前不断变化着位置。
“还望道友莫要为难他人。”地藏闭起了双眼,默诵佛经。
“嘿嘿,那你顶上那颗舍利我就不客气了。”血影正欲动手,却被一人挡住,不是因陀罗还会有谁。只见因陀罗跪于血影前俯首道:“教主,此事皆因我而起,实不该罪怪他人。更何况今佛门大势,我等不宜与其争执。”
“哼,你自作主张偷出禁制我自会惩罚予你,你且让开,若不给佛门颜色看看,当真欺我血海无人。”说完那元屠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绿虹直逼地藏,正在此时空中突现异象,漫天落下七色光芒如那悬天瀑布般将地藏阻在后面。元屠剑如何也近不得半分。血影见着忙将元屠招回护住周身,此时七色光芒大作,照亮了整座地府,一根七节树杖不知何时已打在了血影之上,只听着那血影惨叫道:“准提道人,此仇我冥河自当铭记。”说完便化作血水带着因陀罗消失在血海中。那七节树杖收起光芒在空中化作一菩提巨树压在了血海之上。其菩提树上无数金光符箓流转,迅速往四周布下佛门结界。没约一会便一切寂静如常。
地藏艰难的向西方拜了数下道:“多谢二教主相助。”便自起身向华胥走来。不知为何脑海中总浮现冥河的话语,地藏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又痴痴地看着华胥那惨白的绝世容颜说道:“娘娘,本座且将你收入业火莲台千年以助你化尽体内血蛊。还请娘娘莫怪。待娘娘康复之日地藏便将六道之职归还娘娘”地藏祭起业火莲台往莲台喷了一口精血,口中迅速地默念着口诀,莲台受精血滋润顿时大作火光将华胥吸纳其中。事已毕,地藏将莲台捧于手心,见莲台慢慢合拢变成一待放的花蕊颤声道:“娘娘,待到千年莲花开,便是你我相见时。”话音落,地藏便缓缓倒身下去。
“大……大哥我们快将封厉行送入六道投胎去吧。”白无常已是一身是汗。
“恩,走吧。”
“寒儿呢,寒儿去哪了?”墨雪快步地房屋紧张的问道。
韩无垢和封易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抢身入房哪还有封寒踪迹,转眼间见桌上留有一信,封易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将信纸拆开只见信中写道:“众位哥哥,不孝寒儿拜上。今父新亡,寒儿心痛难抑,只道是半死之身,成仙了道已无可能,报仇更是无望。寒儿已无求,唯留此残身游遍三山五岳,观尽天下奇景。哥哥啊寒儿先走一步,他日即便枯骨成灰,心亦足矣。但请哥哥替我照顾非烟等人,勿要悲伤,勿要挂念。寒儿绝笔。”
“哥,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封翎拖着满身鲜血艰难地爬进竹屋举起枯槁的手哀求道。
封易见状紧紧地搂住封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了出来:“是哥哥没用,是哥哥对不起你们啊!啊……”封易朝天哭喊,哭尽心中不忿和怨恨,“老天啊,我玄天封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韩无垢别过头去,低着头悄悄的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