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人,你究竟是甚么妖物,胆敢冒充正一道掌教清灵散人挑起我正派争端。”一个劈头散发身穿玄白道服地老者摇摇欲坠道,仅靠着一把三尺来长的玉尺支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哈哈哈哈,封厉行任你如何也想不到你生平斩杀我妖族子民无数,今日却要死在我等手中,死在那正派至尊的正一道手中。”蓝衣道人双手负背昂天狂笑。
“清灵散人为人敦厚,绝不会作出这般事来,莫不是你等妖族施法迷惑于他。”封厉行喘息道。
“那清灵散人道行平庸不说,为人迂腐至极,当初我等心善拉拢于他,他不拜受不说竟还出手偷袭,简直自寻死路。”蓝衣道人怒道。
“可笑,清灵散人若亡又如何一日之内败崆峒,毁青城,灭昆仑。”封厉行苦笑着。
“哼,那是我等之妖主,变化之术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蓝衣道人傲然,眼中尽是神往。
封厉行冷声道:“鳞毛之辈,惨无人道,即便你等化作人身依旧行的是那牲畜之事。”
“砰”蓝衣道人浑身发抖,指着那重伤吐血的封厉行喝道:“不明缘由,休得大放狂言辱及我等之妖主,我主善心同人岂是你等知晓。”
封厉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主心善,哈哈哈哈,那三教掌教又做何解释。”
“哼……主上有言已亡了清灵散人已是愧疚内心,要我等莫要伤得他们一丝一发,可那些个掌教个个不识抬举,背地出手伤人,我等四护法商议若不杀他们终将为主上带来祸端,唯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为此我等四人还因此被废除了三百余年的道行。”蓝衣道人说道最后不由得握掌为拳,浑身颤抖着,似在表示着他的愤恨。
“我等无悔,不为其他,只因他为我等妖主。”蓝衣道人轻笑着看向他处“他是我们妖族的希望。”
封厉行突然发觉他此时并不厌恶妖族,并且生有一丝怜惜,念及于此不禁冷汗之下暗道:“我今是怎么了,被人三言两语就给迷惑了。”回过身来见那蓝衣道人依旧背对着他,没有一丝警觉,长叹一声道:“道友,下手吧。”
“道友?堂堂玄天门主今日却唤妖族做道友?松风散人曾言你封厉行冥顽不化,看来其言尚有偏颇。”蓝衣道人惊疑道。
“松风散人何时也与你等勾结。”封厉行大惊道“莫不是……”
“封厉行啊封厉行,你莫要以为正派掌教都与你一般,其松风散人更是阴险至极,若不是你封家出得三位旷世之才,百余年前死的就是你封厉行了,而不是那松风小人。我也不用等到今时今日才出手。可你不明事由,竟将三子驱逐封家,你糊涂啊。”
封厉行深吸了口气突然笑道:“道友,或许是小儿命不该绝,也亏我当初将他逐出玄天封家才避了今日之难。可见这天道昭昭,又有谁人言晓得清。”
蓝衣道人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过来说道:“道友,只要今日起你不再伤我妖族子民,我便就此别过,来日相约寻仙问道岂不美哉?”
“便是那专干伤天害理,泯灭心性的妖物被我遇得也伤他不得?”封厉行问道。
“不得伤他,你只需告知予我,一切过错皆有我主上惩治,教导。你或许心有不满,但我妖族自上古大战以来日益衰败,子民渐稀,外加道门杀戮,佛门教化。如此下去终将灭绝。此事我主最为心忧,还请道友谅解一二。”蓝衣道人回道。
“正如他人所言,玄天门主封厉行乃是一个冥顽不化之辈,祖上遗训,厉行不敢违背,还请道友成全。”封厉行神情坚定。
“哎……道友,来世我定当寻得你,和你兄弟相称,但望你莫像此生这般恨我妖族入髓。”蓝衣道人苦笑着看着封厉行。
“哈哈哈哈……道友这话我暂且记下了,来世我不再是封厉行了,也管不了什么祖上遗训,更行不上斩妖除魔。”封厉行看着天空轻声道:“呵……斩妖除魔,可笑至极”
“陆允记下了。”蓝衣道人右手冒起蓝光一片往封厉行而去,心中尽是不舍之意。
便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忧急“陆允,快快住手。”
“主上。”陆允心下一惊,可此时收手已是太晚,强行着收回法力偏离了些位置一掌正中封厉行胸前。虽说是收回了些法力,可那封厉行之前就已是重伤在身,如何又受得了如此一击,顿时飞出数十丈,奄奄一息。
“哎……当真气数已尽,如何强求也终是无用。”不知何时陆允身边已站立一人叹息道。
你看他,头戴三星夺日冠,身穿清风追云袍,腰系红绳紫玉髓,脚踩钩悬皓月靴。投足于地山河动,摇臂在天日月颠,莫笑其人儒雅相,伏虎降龙若等闲。
“啊,主上。”蓝衣道人回过身来见那男子急忙下拜俯首。
那男子只是点了点头,便向着封厉行走去,从怀里掏出了颗丹药塞入他口中叹声道:“不曾想你一身正气今日却落得这般地步,也亏你这身正气,来世必投身于大贵之家。”说完便转过头去看向陆允说道:“今日天道虽借你之手亡了封厉行,但此番因果你却要受得,来日你需片刻不得离开封厉行左右,你可记住?”
陆允不敢抬头,高声道:“至死不敢忘怀。”
封厉行强睁着眼看着面前那道行如梦幻般的白衣男子问道:“你便是妖主之主?”
那男子闻言却不转身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并不是妖族之主。”说完看着远方的天际,那天际的一方出现一模糊身影,一个身穿十日红袍的男人指点苍穹,谈笑于天之顶端。男子出神道:“我又岂敢和大帝相提而并论。”
封厉行惊道:“大帝?”
男子强行地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扶起屈膝在地的陆允向深渊走去,那身影越渐模糊最终化风而去。遥远的空中传来那男子的声音“封厉行,你那三个孩子都将寻你而来,趁着回光返照快快于他们告别吧。”
“爹……”话音刚落便有两道金光一前一后地落在封厉行身边。封厉行费尽了力才端坐起来,含笑着看着面前金光后的身影,那个百年未见,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爹……”金光散去,率先跑出一人,大红地衣裳,两鬓的白发合着那一脸沧桑的面容执着封厉行的手跪身哭喊。
封厉行惊声道:“寒儿,你是寒儿,你当真未死。快让爹看看,让爹看地真切。”
封寒抬起了头,执着封厉行的苍老的右手在脸上一阵抚摸“爹,我是寒儿啊。寒儿想煞了爹爹。”
后有封翎和封易走了过来也跪身在地泣声道:“爹……孩儿不孝,未能及早赶来帮得爹爹,致使爹爹今日遭此祸端。”
“爹不怪你,爹只是希望你莫要恨爹爹。孩儿你们……”说完又看了看封寒急道:“寒儿怎么了,你们道行精进已是容颜不老,可寒儿怎会如此模样。你们快告诉我啊”
“寒儿他,寒儿他法力全失……都怪我等看护不周,爹你责罚我吧。”封易哭道。
“不能全怪哥哥,爹你也责罚我吧。”封翎附和着。
便在此时天际传来龙嘶凤鸣,封厉行抬头看去,一龙一凤在空中俯冲之下落于峰顶,走下一男一女,男的发毛皆红,身穿大红衣裳,绣有红云朵朵。女的白裙拖地,倾国倾城。封厉行正大惊失色,突然背后闪现金光一片,目不能视。那金光散去现出一众男女,各自抱瑶琴,执银笔,携丹卷,托棋盘,还有数女所穿衣物各自一色。
韩无垢和墨雪疾步走来,俯身便拜说道:“晚辈韩无垢拜见前辈。”“墨雪见过前辈。”
封厉行指着韩无垢等人问封易:“他们……”
“爹,他是我们结拜兄弟,名叫无垢。”封易答道。
非烟等人也齐身下拜高喊:“拜见师祖。”
封厉行又是一愣突然高声大笑:“好,好啊……噗”猛然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得封寒全身皆是。
“爹你怎么了,你莫要吓我啊爹……”封寒哭喊着。
封厉行知自己时限已到举着颤抖地手急道:“寒儿,爹不好,爹对不起你啊。”
“孩儿不怪爹爹,爹你先好好休息,你且看我等将那正一道覆灭为爹爹雪恨。”封寒哽咽着要往外走去。
封厉行忙拉扯住封寒断断续续地说道:“你等切记住,莫要予我报仇,如果还当我是你爹爹,就……就莫要……给我报仇,除非你们都有那……天仙道行。”
“哥啊……你快想法子救救爹爹啊!”封寒对着封易和封翎喊道。只见封翎和封易解释摇着头痛哭流涕,不做回答。
封寒心中害怕,转过身去拉扯着韩无垢说道:“三哥,你有法子救救爹爹的是吧。”
韩无垢闻言也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封寒急道:“你不是有那九转还丹吗?”说完便伸手掏向韩无垢腰间的葫芦。
韩无垢看着在一旁漫天糊地乱倒葫芦地封寒轻声道:“就只有三颗之数。”
封寒闻言手中无力,任由那葫芦从手中跌落滑向一边。
封厉行举起右手想要去抚摸封寒“寒儿……莫再强求,爹……能在死……死之前看到你们,已是上天对我不薄。爹……爹……”升在半空的手便这样和着不甘的浊泪落了下来。那话语的最后尽是父子不能久逢地遗憾。
“爹,师祖。”众人齐声哭叫。
“爹啊……你睁开眼再看看孩儿吧。爹啊……”封寒抱着封厉行那老迈的身躯哭喊着,摇晃着。那一声的凄凛惊起百鸟四飞。山谷不断地回放这伤断人魂肠的哭喊,四方闻声哀悼,此刻便是连上天都将为之沉寂。
“正一道,我封寒定要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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