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睛,看着屋外独自品茗的人,虽然也是身穿大红衣裳,但他不是虚泪。虚泪的头发是黑的,而那人的头发却红地像血一般。
墨雪不敢叫出声来,她不知道在她昏迷之时发生了什么事。面前这陌生的人却是无意中让她心生亲近,似乎自己与他相识甚久一般,更有一丝朦胧的情意自心中升起。
墨雪恐惧地甩了甩这可怕的念头,脑中突然浮现出虚泪那伤神的目光,一张本就无暇的脸更显得惨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泪,泪……你在哪。”慌乱之中自木床上跌落下来。
韩无垢见房中异动急忙闪身进来,看见摔倒在地的墨雪急忙将其扶起。“墨雪,你怎么了。”
“泪,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泪。”墨雪紧紧地抓住了韩无垢的手,急的快哭出声来。
韩无垢闻言更是一愣,心下不解,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墨雪那着急的表情,手足无措。
墨雪见韩无垢不知,急忙往门外跑去,口中念叨不停。
“唉……墨雪,你去哪里?”韩无垢不敢阻扰,只能跟随着墨雪身后。
便在此时封寒一脸落寞地走着,他在思考着该如何面对墨雪,如今他要同时面对的是自己,三哥,和墨雪。他只求脚下这条路能更长一些,让他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永远。
“墨雪……你要去哪?你等等我。”韩无垢见墨雪越走越急心下不安。
封寒闻言一怔,“三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那……”封寒抬起了头,见墨雪一席白衣向自己这边跑来。封寒左右张望只求能找个遮掩的地方,可惜天不遂人愿,只道墨雪跑到他面前的时候都还没能有个主意。
“泪……”墨雪不复任何矜持,投身封寒怀中,将封寒紧紧抱住,生怕他走了一般。
看着韩无垢从后面追来,封寒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急忙挣脱开来,脸色一寒,变得没有任何感情流露,又强行将嗓门破音正声说道:“墨姑娘,你认错了人,请你自重。”声音说不出的沙哑诡异。
墨雪怔在当场,颤抖着“泪,你怎么了啊。”
封寒不敢看着墨雪那伤人的眼神:“姑娘,鄙人封寒,不是你口中虚泪。”
墨雪闻言这才笑出声来,“你莫再诓我,你怎知虚泪为何,普天之下,只有我知有虚泪,也只有我才能叫他虚泪。”
封寒强压着心中的感动,正欲说话。这时韩无垢跟了过来对着封寒说道:“寒儿,你刚才去哪了?”
“哦,此事正好说与嫂……墨姑娘知晓。”封寒将之前准备的话语整理了一遍说道:“我方才不是说去拿东西么?”
“你是和我如此说的”韩无垢应声道。那墨雪更是不敢作声。
“就是回去找寻这个,这个上面刻有虚泪两字的竹萧。”封寒掏出了怀里的那根很是精美的萧说道。
那墨雪急忙将那竹萧夺了过来,细心的查看一番。哑声道:“泪,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哥,你或许不知,我先前所见之人相貌与我神似,同样断有左臂。便如那一般模样刻出无异。”封寒顿了顿说道:“要不是亲眼见那怪物将其吞食,我也要将其斩杀,与我犯相,至死难容。”语气之冰冷,杀气之重让韩无垢都不禁失神。
“寒儿,你变了,变得三哥有时也琢磨不透你了。”韩无垢叹道,他知道封寒这些年漂泊无依受了不少苦,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也不能太过错怪。
“泪,你在骗我的是不是,天底下哪有如此神似之人。”墨雪始终不敢相信
“那敢问,你口中虚泪何时断臂?”封寒记得当初墨雪是一口咬定自己被仇家追杀,才有断臂之灾。
“是十年前……”墨雪的脸色突然变得凄然。
“此事我三哥可以作证,我自小就已断臂。”封寒始终不敢看着墨雪。
韩无垢屈指一算,从自己遇到封寒之时都有十二年有余,那时便早已断臂,自小断臂这话一点不过分夸张。自己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应声说道:“据我所知,已有十数载”
墨雪闻言退了数步,又拉住了封寒的左手,一脸地无助“你看着我,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编织的谎言,你看着我啊!泪。”
封寒心中怎一个难受可言,那副千年不化的寒意瞬间消散,墨雪,原谅我。你我的相识只不过是老天安排我与三哥重逢的一步棋子,我们之间的故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延续。
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那副冷意又充沛着全身。转过身去恨恨地看着墨雪大声吼道:“你够了没有,虚泪已故,你要怎地才能相信。”
墨雪吓了一跳,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会死的……不会”说完人已转身就跑。
韩无垢急道:“你怎么如此与你嫂子说话。”
封寒见墨雪远去,长吐了一口闷气,取笑着说道:“三哥,我要不这样说他能对那个虚泪死心?你可别忘了,虽说情缘未结,她始终与你相依,但现在他还不是我嫂子,你自己掂量着吧。”话音刚落,朦朦中又多了一种心酸。
韩无垢暴起一拳挥来:“你这小子,你竟敢拐弯抹角地取笑三哥,看我不揍扁你。”
封寒此刻却是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看这韩无垢这一不分轻重的拳头命中自己胸部,正好将那一股酸意打散,暗道一声:“痛快。”人便笔直地倒了下去。
“你怎么不躲,哎……四弟。”韩无垢大惊,急忙将那封寒扶起,检查后大声骂道:“你这死骡子脾气跟谁学的,内伤如此之重,还要硬撑。”韩无垢又拿起那古怪葫芦倒出了一粒丹药塞进封寒嘴里,只觉得入口芬香,那丹药药性迅速地化为丝丝条条没入体内各处。
“墨雪,墨雪……”韩无垢貌似疯狂地在房屋之中四下找寻。
“三哥,怎么了,墨雪呢?”封寒刚从门外徒步进来见韩无垢忧急的面容急忙问道。
韩无垢拉着封寒就往外跑去,“四弟,快帮忙找找墨雪,我怕她会做傻事。”
“那我去那边,三哥你去那边。”封寒指着前面的两条路说道。
韩无垢也不说话急忙向封寒指得那条路跑去,看得出心中是如何的忧急。
“雪……”封寒心中轻轻地呼唤着,也向着另一处寻去。
墨雪此时如行尸走肉一般,四处行走,这里每个地方都有虚泪的影子,每个地方墨雪都会停下脚步怔证出神,似在回忆。她清晰地记得就在这个地方,虚泪的“何苦”两字让自己脱下了背负无数年的包袱。“泪,你不是说怕我黄泉孤苦吗,你且等等我。”人已慢慢地向湖中走去。
“雪……你回来。”封寒见墨雪心萌死志,也不顾得变声,纵身就往湖中跑去。
“泪,是你吗?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墨雪停下脚步惊喜地转身过来却正好被封寒一把搂住。
“你好傻,我是……封寒”封寒哽咽着手上却搂得更紧了。
“你不可以答应我?”墨雪那朦胧凄惨的眼神似乎明亮了些许。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墨雪能想通,不去做那傻事,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封寒是这样想的。
“叫我娘子。”墨雪痴痴地看着封寒幽兰轻吐。
封寒浑身一震,再也把持不住,泪流满面,紧紧地搂住了墨雪在耳边呼唤着:“娘子。”
“夫君”两人的身影就在这平静的湖面倒影出彼此永生的感动。
封寒安慰着墨雪睡下转身出来见韩无垢端坐于石凳之上独自品茗,万事不理的神态让封寒一阵好笑,自也寻了一处坐了下来。“是谁刚才像发了疯一样披头散发地哭着,喊着找不到嫂子的。”
韩无垢闻言轻放茶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封寒说道:“不是有你这现成的苦力么。”
“好啊,你连我都敢取笑,忒也大胆了些。”封寒伸出左手,五指微曲大喊道:“看我都天神雷。”
“小子,你还给我来真的。”韩无垢急忙将那九九散魄红葫芦拿了出来。
“咦,这葫芦怎么比以前的更漂亮了。”封寒顺势地一把抄过九九散魄红葫芦仔细地看了起来,嘴里不由得啧啧个不停。
韩无垢看着葫芦上那条瑟瑟发抖的火龙不禁哑然,这葫芦之上的这条龙自收服以来看我多有不顺,终日横眉竖眼,如今在四弟手中怎就那么的听话。要是四弟此时威胁它一下,它不是要把祖宗“四方尊壶”都给卖了。越想越是不对,急忙说道:“还给三哥吧,刚上漆的没啥看头。”韩无垢打着哈哈。
那火龙一脸鄙夷地看着韩无垢,左腾右闪表示不满。韩无垢看得心急小声骂道:“看我不回去找你那死冤家治你一治。
那火龙听得险些掉落云头,安安静静地看着韩无垢似乎在说:“算你狠。”
封寒指着那火龙问韩无垢说道:“这虫有神识。”
“虫?”韩无垢背后冷汗狂冒,急忙摆手“没有,没有。”趁着封寒走神之际急忙将葫芦夺了回来转身就跑,不一会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封寒许久都没如此开怀,可如今更多有惆怅与不舍在心中纠结。轻轻说道:“三哥,今日一别,你我兄弟有缘再见了。”回头深深地看了过度伤心而昏睡的墨雪手指一点,轻声说道:“忘了一切吧。”光华轻闪过后。封寒似有难受,口中默念着口诀“壶公缩地。”
一道光芒闪过,谁都不曾想到,当两人再见面之时,已是数百年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