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你在看什么，老子在和你说话呢。”一阵叫骂声，和肩膀受到一下推搡的力道将李浩然头像远处的目光强行拉了回来。

转过头来，李浩然一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眼前满头金发的小头目，看着对方顶着下巴一脸狠相，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想笑。不是笑对方的毫无新意，而是笑自己如此简单的就被骗上当，然后被人卖掉了。

“傻啦你在这傻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黄毛又推了一把李浩然，嘴上悉悉索索骂道。

“啊，什么事？”李浩然的反应有些古怪，像是被吓住了的小市民，但更像是被人从沉思中拉回现实的样子。

黄毛冷哼一声，递过来一个手机，“接电话，我老大有事和你说。”

李浩然有些木然地接过手机，放到耳边，便听到一道有些怒意更多的还是得意的声音响起：“你就是那个拍了曾超人艳•照的小侦探？”

李浩然下意识点头，但想起自己是在说电话，于是开口道：“是我。您哪位？”

“道上的人都叫我黄老三，你可以叫我黄爷，”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声音再次响起，“小东西胆子很不小嘛，整个杭州的黑•道都放出话来，不许任何一个侦探或是情报贩子参与到曾超人的离婚案里来，你怎么敢接手，甚至还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

李浩然呵呵一笑：“我刚当上侦探不过几天，还没有留意业界的一些信息。”

“哼哼，我说嘛，我们这些人在杭州地下世界好歹算有些能耐，怎么会有懂行的人胆敢冒犯所有的黑•道大佬。原来是个愣头青，这事说起来还真•他•妈•的瞎胡闹。这曾超人也倒霉，遇到你这么个变数，不过也算输得不冤，能在曾超人的保镖眼皮底下拍到决定案子的照片，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李浩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怀着古怪的心情，问道：“我该说谢谢吗？”

“不用，因为下一句话你一定不喜欢。”

“我听着。”

“有些事情不是你有本事就不用付出代价的，得罪了那么多人，你以为一个女人就能保住你？”电话那头说着忽然冷笑一声，“何况那个女人一点都没有保你的意思。”

果然，李浩然心中一沉，最不想知道的消息，被一个电话那头想也知道卖相肯定不好的的家伙给揭露出来，李浩然心中一揪，有些愤怒，因为李浩然固执的认为哪怕被出卖也应该由自己来问出真相，而不是让别人来告诉自己，这会给自己一种她和这些人渣是一边的感觉。

转念一想，李浩然心中苦笑，这种古怪的想法来源于自己对对方依然尚存的留恋和妄想，在被出卖之后？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自欺欺人了？事情都这样了，在乎对方是否是一边的，还有意义么？

“怎么，提到那个女人，小心肝受不了了？小孩子想哭了是么？”电话那头有些报复后的得意，显然为自己抓住了对方的伤心事而舒心不已，“想开点，那个女人当初嫁进豪门也不知道玩了多少肮脏的手段，听说昨晚你住在她家里？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滋味怎么样，技术应该不错吧。说来也是，也不知道你是他第几个男人了，功夫自然练得不错才是。”

李浩然沉着脸听着黄爷在电话那头以语言奚落自己，这边身前的小头目黄毛显然知道这通电话的意义，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依然十分幸灾乐祸的笑着。

黄爷在电话那头笑完了，声音变得阴沉起来，说道，：“眼前的事你也看到了，想来一个人被上百个人围住的场面很少见，我答应了别人只是要你的手和脚，但那是别人要的，我丢的面子拿什么来赔偿，自然是你的小命了。”

“你想要我的命？”李浩然眯起双眼，尽管知道这帮人是出来混的，但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扬言要人的命，这未免太过疯狂了些。

“可别这么说，我什么都不会承认，但对于大众来说，明天的报纸上不过会写上‘帮派势力械斗，一死几伤’这种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标题罢了。你看，一个人的命，有时候真的很不起眼。”黄爷笑着解释道。

“我就是那个‘一死’？”

“聪明人，可惜聪明人都死得早。”

“我不相信警察会相信这种事情，”李浩然看看四周，“我也不相信这四周会没有目击证人。”

“警察？哈哈哈•••••••”黄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电话那头愉悦地笑出声来，过了好半天才气喘吁吁的重新开口道，“我没想到你听上去挺聪明的一个人，这种时候还想着依靠警察。先别说他们会不会管，就算是管，我找了一百多个人来做这件事，你觉得他们会将这一百多个人都抓进去？”

黄爷说这话还时不时笑出声，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就算•••哈•••就算他们真的要插手，难道我就没有关系将水搅浑？目击证人，先不说他们敢不敢，就是敢出来作证，可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谁才是凶手？退一万步说，哈哈哈，就算事情查到我的身上又怎么样，我有那么多小弟••••哈哈••••随便一个给足够的安家费就能替我顶这份罪。而对于你，相信我，那时候你已经死了，即使有交代对于你也毫无意义。”

李浩然听得手足冰凉，并非是因为恐惧害怕，而是惊讶于杭州地下势力竟然如此的冷血嚣张，完全不将法律放在眼中，以往见报纸上某某处成功打黑，揭露的一幕幕匪夷所思的罪行，还以为只是杜撰，却没想到或许还是大事化小后的结果。

李浩然沉默下来，而他的沉默，在对方看来佛正表示着一个小人物的无奈无助和绝望，出一口气的目的已然达到，黄爷便在电话那头问道，“该说的都说了，还有遗言么，如果没有，那就再见了。”

“最后一个问题，”李浩然忽然开口，让电话那边甚至眼前的小混混都有些诧异。

“说。”

“这件事情里你到底是怎样的角色，”李浩然问完又追问道，“别说是为了什么道上的面子，如果是为了那所谓的面子，没道理这件事是由你一个人来做。”

“你真的很聪明，”电话那头传来嘲笑的声音，“看在你即将被砍死和很聪明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是为什么。”

“小王八蛋•••”

“你怎么敢去拍我的女人？！”电话那边低声怒吼到。

李浩然听后嘶的倒吸冷气，惊恐道：“曾超人是你的女人？”

看不出来，你们口味这么重，李浩然下意识将收集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电话那头沉默下去，半天才想起阴森的声音，“很好，你不但很聪明，而且很有胆量。”

李浩然沉默，那边声音却再次自顾自的响起，“你千不该万不该，拍照片的时候没选对时间，曾超人有那么多女人，你却选择在他和我的女人上床时偷拍，现在曾超人玩了我的女人的事已经放到台面上来了，杀了你，也不过是出点小气。哦，对了，还有那个贱女人已经先走一步了，那个傻女人，以为博得了曾超人这种正规商人的青睐就能摆脱我，要不是为了曾超人每年那点生意，我早做掉她了。话说回来，你路上想来也不会寂寞，只是那女人本来是舞女，有点脏就是了。”

李浩然惊讶地问道：“你明知道自己的女人在和别的男人上床，但是因为要赚情夫的钱，所以你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因为我而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了，所以就来找我的麻烦，打算拿我的命来给你修补一下面子。”

“这世界有奶便是娘，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曾超人每年给我的生意上千万，我没道理为了个女人和他撕破脸皮。而他也是聪明人，这件事情曝光后，我怎么处置的那个女人并没有瞒他，但他就是一句话都没有替那个女人说过。这个圈子就是这么个规矩和道理，大家都懂，只有你这个外来人不懂规矩。”

李浩然撇了撇嘴，小声道：“一群疯子，又•他•妈为了面子找无辜的人的麻烦。”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显然听到了李浩然的嘀咕。

“没什么，我说黄爷和曾先生这连襟兄弟做得很有二十一世纪的特色，我很佩服，黄爷威武，曾超人威武。”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随即爆发出一阵怒吼声，“我告诉你，小侦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反正是在想到到底是要死了，所以死前能将我气得发怒就能找回一点场子。告诉你这没用，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以为这样很光棍？其实你还存着侥幸心理，以为老子真的不敢动手，告诉你，你这样和求饶没有区别，因为两种情况下你都死定了。区别是，如果你真的惹恼了我，我可以在你死前再折磨你一遍。”虽然嘴上说着并不愤怒，但电话那头愤怒的语言还是表露了那位黄爷此时是如何的愤怒无比，看来对方的脸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厚实，对于这种戴绿帽的行为，到底还是觉得是一种不光彩的事。

而正因为愤怒，所以电话那头的黄爷并没有察觉到，此时李浩然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与之前判若两人。

很好，情况基本搞清楚了，李浩然扫了一眼电话屏幕，在电话上按了几下，调出标注着黄爷电话的号码，扫了一眼记在心里。很好，电话也记住了，李浩然在眼前黄毛等人奇怪的眼光中做着这些动作，之后再次将电话举到耳边。

“先别骂人了，黄爷，在挂断电话前我还有一句话想和你说，”李浩然握着电话，微笑着却并没有一丝笑意，笑道，“我会找到你的，你等着。”

说完，在众人的眼前，手一握，喀嚓一声响，手机便成了油条，一串电花从李浩然的手中爆窜出来，闪亮了身前黄毛等人的脸，那些脸上还夹杂着嬉笑狠色以及那一丝正在浮现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