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牙和他的一干打手、鹿岭村的村民们,带着迷惘与困惑,盯着眼前肃然站立的一排排金盔铁甲的嗜血战骑,众人脑海里齐齐回放着一个问题:
“到底,谁是-----黑大爷?”
狗牙觉得自己紧张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传说中的“羽林卫”就近在咫尺!覆面金盔下那一张张嗜血暴怒的眼睛、凛然的杀气他这位称霸十里八乡的“小霸王”浑身打颤!
狗牙好勇斗狠,但并不是蠢猪,从表哥的口中,他知道了太多关于羽林卫的事情,更加明白,能得到这群冷血无情的杀人大军保护的人,最起码也是三公九卿之辈。
“完了完了,这下可得罪到通天的大人物了!”狗牙觉得自己下面和后面一起湿了。
山柴望了眼黑矛身后的老者,大踏步向前,恭敬地抱拳施礼道:
“羽林卫卫士长山柴,奉命保护黑老爷子,卑职敢情黑爷上马,随卑职回府!”
这话一出口,乡亲们顿时大大一愣,心说,老黑头在村里也有几十年了,也没听说他在京城有啥做官的亲戚呀?乡亲们刚见到这帮凶煞的官兵还保留三分忌惮,这会儿听说是来护卫黑伯的,也就放下心来,看骑兵的眼神也就亲切了许多。大伙儿交头接耳的,开始揣摩黑伯家族的光荣血统。
辽东自古恩怨分明,你把我当朋友,我就拿你当亲人!
黑伯到现在还在发愣呢,以他的人生阅历,实在不能相信,这股错土扬尘的黑色铁流,能跟自己牵扯上什么关系。
黑矛嘿嘿一笑,搀着老爹,冲骑兵们大声说道:“黑爷回府,众军开路!”
“沙沙沙”,叶甲声声,羽林卫的将士们左右分开,十分恭敬地垂首扶戟,为黑伯闪出一条通道。
狗牙顾不得擦拭额上汗珠,心里狂喊着:走吧走吧,快点走吧,以后这破村子,打死我也不敢来了!
乡亲们在崇拜与敬畏的眼神中,看着黑伯有些吃力地跨上一匹白色战马,昂然立于马背之上,黝黑木讷的脸庞上平添三分霸气!
当然,马背上的黑伯一再安慰着自己:这只是个梦,一定只是个梦!
有官军撑腰,乡亲们都挺直着腰杆,纷纷用蔑视的眼光瞪着狗牙、春哥等人。
春哥这会儿也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为了验证自己推断的合理性,他试着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结果,一点都不疼!
“狗哥,狗哥!”
春哥兴奋地冲狗牙喊道:“我们是在做梦啊,我刚才掐了下大腿,一点不疼!”
“废话!”狗牙低吼道:“你他娘的,掐的是老子的大腿!”
一阵大笑声从对面传来,春哥脸色一红,赶紧把肥厚的大手从狗牙裤裆里拔出来……
按照秦昭先前铺排,山柴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了。秦昭的意思是,“打”不如“吓”!像狗牙这种败类,欺软怕硬是出了名的,请羽林军来帮忙,就是从根本上震慑他的气焰。
人算不及天算。正当羽林军护送着乡亲们就要离开打谷场时,一位勇敢又愚蠢的家伙,华丽地伸开了自己的双臂,露出钢铁般的肌肉,拦住了众军的去路!
春哥!!!
春哥一辈子都效忠于狗牙,在他的意识里,狗牙做五柳亭长的表哥,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于是这位勇敢又鲁莽的汉子,做出了他生命中最为愚蠢的决定----逼羽林卫撤军!
当然,他自己是不懂什么叫做“羽林卫”的……
狗牙心里那个着急,恨不能一脚把春哥踹飞,他还在心里权衡着怎么出头制止这个笨蛋,才能全身而退……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山柴冷笑一声,向身后第一排的羽林卫打个手势。
三柄白色长戟,迅如三道霹雳,齐刷刷对准春哥右腹,只听“噗嗤”一声,长戟同时刺入!
“刺---绞----拔!”山柴在一旁冷冷发令。
三名羽林卫面如寒铁、一言不发,长戟刺入春哥腹部发出沉闷的声响后,三人一起向右搅动,又以雷霆之势迅猛拔出!
秦昭注意到,自始至终,这三名战士的眼神冷如九天玄冰,似乎对杀敌饮血的激昂已经麻木,也可以说嗜血无情已经成为他们的魂魄!
“临兵斗时----须禁声!”秦昭在心里默默总结着。他知道,东汉庙堂为防止地方军阀作乱,朝野上下只重视培养武将个人能力,而缺乏大规模战阵训练。这就是高顺的陷阵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以及陈到白耳兵等可以驰聘三国、笑傲沙场的重要原因。
春哥低下头,默默望着自己腹部,那里已经肚裂肠流、血如泉涌!一声惨叫后,狗牙手下的第一恶汉,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两腿还不断抽搐着,显然痛苦至极。
晨风拂动、薄暮茫茫。这一刻,时光仿佛已为沉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尘霭,晨风中鼓荡着浴火的杀气。
黑柴高举起右掌,湛蓝的天空下,金盔黑甲的羽林卫迅速集结,冲着可怜的狗牙一干人,齐刷刷亮起了长戟!
“一个不留!”
很快的,一名打手的脖颈处划过一记白色电芒,喷涌的鲜血如一柱红泉划破湛蓝天际,红肿的脖颈处,痛楚地发出最后的哀嚎……
羽林卫们依旧一言不发,阴森地瞪着双目,默默收割着一茬茬的生命。
乡亲们在一旁呆呆站立,空气中静的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有长戟刺入血肉的沉闷,以及众多打手们凄凉的叫喊。
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打谷场周围,已经被羽林军团团围住。
一个个黑甲骑兵瞪着狠毒的目光,一道道长戟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血花在打谷场肆意绽放……
好!既然要打,就打个痛快!
秦昭右拳处红光迸发,踏破虚空,一道红色流影带着龙吟虎啸声划破天际,无数铁拳如乱石般从空中砸落下来,纷纷击打在打手胸部、腹部,激起人群中如海的血浪。一旁站立指挥的山柴心里一阵唏嘘,想到昨日与秦昭的比斗,脸上那叫一个暴汗。
黑矛见秦哥已经动手,再无迟疑,一声暴喝,半空中漫卷无数白色银影。
水袖儿见大伙都出手了,再也耐不住寂寞,随手一招,半空中降落一场炽热火焰雨,一道道焚化万物的火球呼啸着从天而降……
三十几个打手本来已经被长戟战阵下破了胆子,秦昭的落石拳、黑矛的烂银枪、水袖儿的火焰雨接踵而至!三十名打手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一阵哭爹喊娘的哀嚎声响过,最终化作一小撮随风飘荡的黑色粉末!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村子里里最活泼、最厚道和最木讷的三个后生,竟已经成为当世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小小的鹿岭村里早已是潜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