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镇定：“什么？你拿老爷当猴儿耍么？”

“奴婢不敢。”何泪冷静地道：“就在方才，奴婢想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是认罪伏诛的好，免得牵连旁人。”

“好，好，好。”白老爷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盯着何泪：“小小年纪，倒有点胆识。那就随老爷走吧。”

“且慢。”方才被白老爷称为王爷的人出言打断：“丫头，你年纪尚小，莫做傻事。本王问你，晴兰身形比你高大许多，你是如何杀害她的？”

何泪不慌不乱地应道：“回王爷，奴婢给她下了慢性毒药，算日子，恰好该在元宵节那一日发作。”

“得了。”白老爷抚掌而笑：“这就是尸体会发出腐臭味，污染整个都城的原因了。结案了，走吧。”

“白老爷稍安勿躁。”王爷目光深沉地望着何泪：“依你的意思，你是趁死者毒性发作，将她推下了河？”

“正是。”

“本王再问你，是哪条河？”

何泪稍微迟疑了片刻，抬头望着王爷时，已是满眼泪光：“朱雀河。”

在座之人发出一片唏嘘声，晴兰的尸体果真便是在朱雀河底发现的，这一点在方才问话之时从未提到过，何泪既然能道明地点，至少说明她与案件是有所关联的。

王爷微微一怔，嘴角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作案动机？”

何泪仿佛看出了王爷唇边的笑意，竟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手触上腰带，轻轻一拉，单薄的衣衫便松松垮垮地落了下来。

白老爷瞪圆了眼珠子，拍案而起，喝道：“大、大胆罪奴！光天化日，不知羞耻……”话未说完，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见何泪骨瘦嶙峋的身体上，遍布着数不清的疤痕，既有蜿蜒的鞭痕，也有深可见骨的刀伤，有的伤口愈合了又再次裂开，有的迟迟不见结疤，竟一直流着脓水，小小的身体宛如一个染料坊，布满了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伤痕，丑陋不堪，饶是成年男子，亦看得心头一颤，不忍直视。

何泪扫视了众人一眼，不卑不亢地将衣服穿上，冷冷地道：“这便是作案动机。”

“好家伙！”白老爷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些都是晴兰那女人打的？够狠啊……”末了，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罪奴心生怨念毒杀掌事姑姑，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王爷！”何泪忽然爆发出一声泣诉，眼泪夺眶而出：“王爷，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奴婢还有一个年仅五岁的妹子，求王爷收留！”

众人尽皆愕然，白老爷正欲命人拉走何泪，却见她已跪在王爷跟前，将头狠狠地磕到了地上，抬起来时，已是满头鲜血：“奴婢求王爷了，若是奴婢死了，妹妹便只能沦为雏妓，她才五岁啊，求王爷，求王爷……”

前厅之中只剩何泪以头叩地之声，有人侧过头去，不忍再看，秦威几次想拉走她，却又不敢动手。

终于，王爷站起身来，平静地道：“白老爷，将此罪奴捉拿归案，该走什么程序，照常便是。”

白老爷弯着腰点了点头：“那王爷，下官便先带这罪奴去了。”

何泪仿若没听见两人对话，仍旧对着王爷一下又一下地叩头，直到浑若无骨地被人拖走，留下一地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