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晴姑姑已离开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里，长安楼平静得可怕，秦威没有再雇掌事姑姑，亲自打理事务，看起来，他似乎已放弃寻找了，只是将晴姑姑的房间锁了，偶尔咬牙切齿地望一眼。

长安楼的生意也淡了许多，每日里倒是无所事事的时候多一些。不过，喝酒的客人少了，进行地下交易的客人却多了起来，所谓地下交易，即是找雏妓了。

何泪坐在井边发呆，双眼有些无神，这段时日，秦威的眼珠总在何欢身上打转，看来，她担心的事情很快便要发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像晴姑姑一样出逃？可是，抛却出逃之后无路可去这一问题，自从晴姑姑消失之后，秦威对众人的看管便严了许多，若无他事，绝不许姑娘们踏出房门一步，若是逃走，只怕还没跑出长安街，便会被抓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

何泪心神不宁地攥紧了衣袖，非常之事，当行非常手段，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破釜沉舟的机会……

“你在这儿傻坐着干什么呢？”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客人等着用水呢。”

何泪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行了个礼：“桃儿姐姐，已烧了两锅水了，还是不成。”

“这怎么办，还让不让人活了？”被唤作桃儿的女子双手叉腰，指着井道：“你再打一桶上来看看。”

其实不必再打一桶，自水井里飘出来的一股腐臭味，即便站得远远的，也能闻得出来。何泪打了一桶水上来，提起来刚走了两步，便被桃儿喝住了：“行了行了，别过来了，真是臭死人了！”

何泪低眉不言，却见桃儿身后又走来两名女子，都是贴身服侍秦威的老人：“何泪，秦大爷叫你到房间去一趟。”

何泪皱了皱眉，轻声问了一句：“请问两位姐姐，知道秦大爷所为何事吗？”

那两名女子对望了一眼，一个轻轻摇了摇头，另一个略显怜惜地道：“所为何事，你去便知。我只劝你做好心理准备，恐怕与你妹妹有关。”

何泪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等会！”桃儿上前两步，皱眉望着来人：“这水怎么办啊？”

两人扫了一眼水桶，领着何泪扬长而去：“你先烧着吧，想办法去除异味。”

何泪跟着两人走，心中已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心绪混乱，怎么也想不出对策。很快便到了秦威的房间，两名女子退了出去，轻轻把门合上。

何泪屈身行礼：“秦大爷好。”

“哎呀，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秦威眉开眼笑地迎了过来，将何泪扶了起来：“你看你，这天儿还没暖和起来呢，怎的穿得如此单薄？”

何泪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奴婢不冷，多谢秦大爷关心。”

秦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关心你们，应该的嘛。”话毕，他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捏着胡子笑了笑：“这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妹妹快六岁了吧？这个，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两年接客，心里也清楚吧？那待遇可是比从前好太多了，嘿嘿，再说了，你妹妹是个美人坯子，这脸上嘛，白净得多，说不定碰上个客人，就给她赎了呢？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何泪僵硬地回答道：“欢儿尚小，怕是伺候不好客人。”

“不小了！”秦威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地道：“咱们长安楼可不养吃闲饭的，你以为凭你赚的那点银子，够养两个人的？告诉你吧，在咱们长安楼待着算好的咯，你若觉得不成，行，赶明儿我就将那丫头卖给别家，那时候你才知道手段呢！”

何泪直视着秦威：“秦大爷要奴婢做什么？”

“这才乖嘛！”秦威拍了一下手：“你呀，好好跟小丫头做一下思想工作，就告诉她，是跟客人玩儿，没什么大不了，她不懂的，你教教她，哈哈，我看小丫头很听你的话嘛。”

“秦大爷是要奴婢去骗自个的妹妹接客？”

“放肆！”秦威倏的一下收回了和颜悦色的面孔，吹胡子瞪眼地道：“给你好脸色瞧了是不是？你若不愿意，那我便用强的，你能怎样？”

“回秦大爷，奴婢不能怎样。”

何泪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毫无感情，秦威还欲发作，却忽然瞥见何泪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不知怎的，他竟把脏话咽了回去，这丫头怎会有如此森寒的眼神，好像下一秒便可以与自己同归于尽。他在原地踱了会步，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却听有人敲门道：“秦大爷，衙门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