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迅速派人去准备清淡的汤,端上饭桌来,汤碗却是被沈括接住的。
白静羽眼神带着几分抗拒,忙不迭道:“我自己来就好。”
沈括给她的话却不容抗拒,“我来。”
在这种公众场合,白静羽一般不会和沈括起什么正面冲突,能让则让,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看着汤匙逐渐伸到嘴边,白静羽俯身去喝,汤的味道确实很淡,到肚子里感觉暖暖的。
她还注意到沈括每次喂之前还特意吹了吹,还以为她精神错乱了才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白静羽时常会想这样的人真的会是沈括吗?
夜里带着她去看花,扶着她上轿,小心翼翼给她喂粥。
每当沈括露出那副耐心细致,温柔的表情时,白静羽想装个傻都很难。这样的目光实在是太难忽视或者不去在意了。
还是早点离开吧。
刘掌柜在旁继续问这沈括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沈括眉毛一挑,“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白静羽的肩膀抖了一下,刘掌柜也太不分场合了,沈括怎么会愿意把他准备的事告诉他。她低着头含含糊糊地喝了一口,喝了几口之后沈括问她还想不想要。
白静羽立马摇头,“我先去客房里休息一下吧。”
白静羽一向很识趣。
等白静羽走后,刘掌柜才道:“陈姨娘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怎么沈大人如此小心,难不成是怕陈姨娘做些什么让我们不利的事?”
沈括眼神不悦,“这种事,她知道得少一点对她来说自然是好的。”
白静羽回到客房,仔细回味之前沈括说的穆氏余孽,叫阿宁拿了纸笔,迅速在纸面上写下一大串名字。白静羽之所以能够写出名单,单纯是这些人和她爹爹走得很近,白静羽以前喜欢贪玩,总是往爹爹书房里跑,好几次撞破他们,她爹爹好几次被吓了一跳。
慕氏在暗中安插的人员很隐秘,按照先帝对沈括的避讳程度。白静羽想他知道的肯定是一小部分。
等她写完,在脑海中找到了关于这些人的一些记忆,将纸放在油灯赏烧掉了。
怕屋子味大,亲自开窗通风。
她双腿交叠,坐在窗前。
这屋子里委实闷热了些,好在窗边吹来的晚风带着点凉意,散去了一声的热意。
沈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注定他们今晚是要歇在这里了,但是刘掌柜只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客房。
白静羽闻着沈括身上酒味很重,估计是后面没少被人给灌。她是一点酒都没沾的,别人给她敬的酒全被沈括给拦下喝了。
“今晚怎么睡?”
沈括步履轻飘飘地走到白静羽跟前,他眼尾因为酒气而泛着红,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而后走到床褥前拿起一个枕头自顾自地走到座位上休息。
倒是省了回答的力气。
白静羽回到床上,又给他拿了一床被褥盖在他身上,“别着凉了。”
她看着抱着枕头睡着的沈括侧卧,突然觉得这个人有几分可怜起来。
她突发奇想,忍不住问道:“沈括,你为什么想纳我为妾呢?换个人不好吗?”
要是娶了名女贤良淑德,相夫教子的女子,沈括应该会过得很舒服才是。以他之姿,这并不是难事,偏偏找上她,纳她为妾。
白静羽想不明白。
她一个已有家室的女人,哪里让沈括瞧得上了。论外貌,白静羽连沈括自己都比不上。论气质,她不是最佳的。论才情,琴棋书画,白静羽只学了个皮毛。论地位,她现在一无所有,还随时会被朝廷抓进大牢自身难保,还容易拖人下水。
所以究竟是为何?
那人是真的醉了,语气意外的冷漠,“滚。”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喝醉了的沈括,让人格外想要欺负。
白静羽像是逗小孩儿似的,嗤笑道:“你本该知道我就是这样的,除了惹你生气跟你吵架就什么都不会了。”
沈括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他原是闭着眼睛,这会儿突然睁开眼睛了,“你和我说这些话,是故意的吗?”
白静羽一愣,有些心虚,她也觉得自己今晚话有些格外的多,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让你滚,没让你闭嘴,你想说什么可以继续说。”
房间的另外一侧突然传过来沈括的声音,这倒是难得的。
毕竟以前沈括老觉得她聒噪,喋喋不休,说起话来惹人烦。
他话一说完,房间里就更显得沉默了。
说什么呢?
好多话早就无从说起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睡了。”
没听见沈括的回答,白静羽就兀自转了个身,看着那面空无一物的墙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