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食盒的小厮进门就问府上的丫鬟,“姑娘,咱是来送饭的,陈姑娘在哪里?”
“给陈姨娘送的饭?”
“是是是,沈大人说陈姨娘吃惯了沈府的口味想换换新的,这不是之前沈大人带陈姨娘来我们店子里吃过一回,陈姨娘觉得味道还行就点了咱店的饭菜。”
不巧他撞上的丫鬟是杏雨,杏雨掀开盒盖检查确定是正常的饭菜之后才给他指了道,“快送去吧,饭菜别凉了。”
这个白静羽以前吃饭都没这么刁,怎么现在提这么多要求了。
杏雨心下疑惑,加上白静羽这两日接二连三反常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实在很难不让人起疑。
小厮到了中途遇到了阿宁,阿宁把他接进了院子里。
今天天气不错,阿宁看得出白静羽想在院子里用饭,所以特意擦洗了一下石桌。
掀开盒盖,满满的饭菜香,浓稠的汤浇灌在白米饭上,看起来很有食欲,一脸笑意地谢道:“这么远送过来累了吧,要不坐下来喝口水。”
小厮就着手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姨娘,休息就不必了,饭菜您慢慢用,我还要回去送别的饭菜,就先告退了。”
白静羽没有阻拦,等他离开,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当的红烧肉送进阿宁的嘴里。
“好不好吃?”
阿宁吃得很激动,还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回答白静羽问题,“好好吃!”
阿宁以为沈府的伙食已经够好了,没想到外面店子送进来的饭菜这么好吃。
白静羽让她去拿碗筷,这样就可以两个人分着吃了。
白静羽很少以主仆身份与阿宁相待,更多的是以姐妹身份相处。白静羽叫她去,她立马高高兴兴地跑去厨房拿多余的碗筷。
支开阿宁之后,白静羽假装检查笼屉下还有什么食物,在点心下面果然看见了一张纸。她没有拿出来检查,而是故意拿了块点心咬在嘴里把盖子盖上然后等阿宁回来。
等两人吃完饭,阿宁打算把食盒拿下去清洗干净给店子送回去。白静羽让她等会儿在去,吃完饭要先休息,先和她进屋说说话,让她先把食盒收进来免得有人拿了难得找。
白静羽知道纸在什么位置,就很好取出来了。
院子里空旷,那些护卫能够藏身的地方很少,所以只能远一点观察。白静羽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做什么。
等到了屋子,白静羽拿东西撞翻了食盒,收拾食盒的时候不动声色将纸条收进来自己的袖子里。夜里等其他人入睡的时候,才蹑手蹑脚地借着床头的烛光在帘纱后展开了那张纸条。
“陈姨娘,不必这么着急见我。我自然会想办法去见姨娘的。沈括暂时并没有对刘行知做什么,只是将人安置在了翠鹰山。如果姨娘有什么法子救他,可能得尽快了。”
白静羽感觉最后一句话里透着主人的急迫。
白静羽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从阿宁嘴里听到了外面的传闻。
“听说沈大人追查到辰国的小皇帝的下落,正好撞上小皇帝,小皇帝慌不择路从悬崖上摔下去,而他的老师现在还藏在翠鹰山里,所以沈大人要派兵去彻查翠鹰山。”
“沈大人要是立了这个功,升官加爵是肯定少不了的,说不定还能封侯!到时候姨娘你就是侯爷的夫人了。”
白静羽听着这话心里一惊,脸上没有太大变化,故意装作好奇和怀疑的模样:“你从哪里打听来这些的?怎么可能。”
阿宁:“哎呀,京中的人都知道了,听说在翠鹰山脚下的人还亲眼看到了有小孩子掉下来呢,吓得魂都出来了。”
白静羽脸色有些苍白。
阿宁摇了摇她的手,问:“姨娘,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白静羽强装镇定道:“没有,我就是听见有人坠崖,有些害怕而已。”
虽然知道沈括迫于朝堂压力,定然会采取什么缓和这中间的矛盾。
但是她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找来个替代慕容昭的孩子代替慕容昭死。
当然也不能死无对证,必须要有人证明那个人说慕容昭。
跟着慕容昭逃出来的,只有她和刘太傅。如果慕容昭掉下悬崖粉身碎骨,血肉模糊,无法确认身份。那么刘太傅或者她是证明摔下去的人是慕容昭的证人。
显然那个人是刘太傅。
刘太傅不仅是慕容昭的先生,也是沈括的先生啊,他怎么可以设局陷害自己的先生。要是刘太傅知道沈括这么做,已经身处棋局中的他,为了保全慕容昭,也只能自愿牺牲自己成为沈括手中那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将这盘棋局继续进行下去。
白静羽跌跌撞撞地冲向了沈括的院子,着急叩门,“沈括!”
有下人过来拦她,“沈大人出去做事了,今天不在,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陈姨娘您要不先回去等等,到时候沈大人来了,我再派人通知您?”
“他去了哪里?!”
府上的下人怎么知道主子会去哪里,再说沈大人又是去当差不是去什么很远的地方。
下人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姨娘,这个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白静羽是真的害怕沈括手上沾上刘行之的血,她不要,她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要,绝对不要。
“我现在就要见他 ,带我去见他。”
白静羽又哭又闹,最后还是管家把阿宁带过来让她把自家主子带回去休息。
“陈姨娘,您这是干什么呢?沈大人又不是不回来了。”
白静羽流着泪,被人抬走的时候,她还在等等沈括回来。白静羽这副模样把阿宁给吓坏了,上午都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到下午就变得这么疯疯癫癫了,请了府上的郎中来看病。
郎中说她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怕病人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反应给她开了一副助眠的药。
阿宁煎好药进屋的时候。
白静羽跟个木偶人一样的坐在那里,表情呆滞,好像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阿宁扶着她的身子,给她喂药,“姨娘,喝了这药就能好起来了。”
白静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臂,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蓦地,抬起头,声音嘶哑道:“阿宁,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没法喜欢沈括了。”
阿宁端药的手一抖,“姨娘,你说什么胡话呢?肯定是病了,喝完药赶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