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醒来,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入眼的是小师妹欲哭不哭的脸。
“师姐,你真的吓死我了。”
“前一秒你还好好地在吃饭呢,后一秒我们就看你迷迷瞪瞪地晕了过去。”
“师姐,你是不是最近没好好吃饭,贫血了啊?”
小师妹小心翼翼地扶着方梨坐起,给她后腰垫上枕头。
方梨虚弱地摇摇头:“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太累了。”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
“我现在不太想吃东西,导师呢?”
“姜老师也来了,在和医生了解你的情况呢,那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和老师说一声你醒了。”
方梨心里一紧,又有些内疚地低下了头。
她身体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
果然,小师妹才去没一会儿,姜丰便一脸严肃地走进了她的病房。
小师妹还想往前凑,却被姜丰挡了出去。
“我和你师姐说会儿话,你别闹,早点回去写你的论文。”
方梨笑着和瘪着嘴的小师妹挥了挥手,回头看向老师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愧疚的神色。
“你的胃,出问题了?”姜丰神情复杂,“多久了?”
方梨低着头:“有一阵子了。”
“什么程度了?”
“晚期。”
姜丰叹息一声:“不考虑手术?”
方梨笑了笑,眼底带着泪花:“只有不到20%的成活率,老师,我不想赌。”
空气里静了静。
姜丰作为一名医学教授,比任何人都明白手术的残酷,而同时,他也明白了方梨的意思,她希望自己最后的时间能够高质量的活着。
只是……
她还如此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却……
良久,姜丰拍了拍方梨的肩膀,轻声说道:“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就来找老师,别总自己一个人扛着。”
方梨吸吸鼻子,用力地点头。
*
几天后,方梨去医院复诊。
忽然间,她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顾淮安。
她循声找去,熟悉的声音迷迷蒙蒙地从旁边的病房传来。
她没有听错。
可这一层都是重症病人。
难道,顾淮安身体出问题了?
方梨呼吸一窒,犹豫片刻,还是靠近了旁边的病房,站在门边屏息凝神。
顾淮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方梨耳中:“医生,花伯父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先生,实不相瞒,花先生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或许……”
“淮安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是花浅月。
方梨秀气的眉头微皱。
原来如此。
难怪圈子里的人明知道顾淮安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花家人还同意让花浅月和顾淮安在一起,原来是花家家主生了重病,这才急着给他的小女儿找个好归宿。
医生的声音响起:“病人家属可以先做配型,如果配型成功的话——”
“我不要,让哥哥们去!”即便是隔着一堵墙,方梨也能听出花浅月语气中的抗拒,“我害怕上手术台,我不要切肾!”
“淮安哥哥,求你帮帮我,我好害怕……”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咳咳……我这女儿是被我惯坏了,从小就没吃过苦,但她心还是好的。”
“淮安啊,能找到肾源是最好,找不到的话,我这副老骨头也活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
“你……”
“放心吧,花伯父,我会照顾好月儿,”顾淮安一板一眼地说道,“肾源方面你不要担心,交给我。”
“好啊,好啊,那我就放心了。”
方梨感到索然无味。
她又回想起了顾淮安刚回国的那天夜里电话中说的话。
【既然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和谁结婚又有什么区别?】
果然,对顾淮安而言,女人只分为苏离和其他人。
正当方梨感到意兴阑珊准备离开时,病房里却传来一串电话铃声。
“抱歉,接个电话。”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猝不及防地,方梨与顾淮安四目相对。
看到方梨的一瞬间,顾淮安心底竟冒出些莫名的慌乱。
他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
方梨脸颊有些发热。
毕竟她确实是偷听了别人的墙角,还被正主给撞见了。
正当方梨想耍个无赖,说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的时候,却见顾淮安紧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是生病了吗?”
嗯?
方梨抬头,怔怔地看向顾淮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淮安也学会关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