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回到梯子上。
可这时我发现自己提不起力气，就连呼吸都有点费劲，脑袋晕乎乎的。
刚刚摔的那一下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我轻轻的敲打头顶的木板，企图外面的人能听到。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虫子顺着梯子慢慢爬了上来，已经有虫子钻到了我的鞋子里。
我用力踩死几只，但是对于密密麻麻的虫子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我想过自己会死。
但没想过会死的这么憋屈。
让一群虫子咬死，我接受不了。
我将环首刀卡在木板的缝隙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撬开。
木板刚掀开一点缝隙，就因为承受不住重量碎了一小块，重新合上。
脚下全身虫子，我能活动的空间只剩下梯子上这一点点。
我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铜钱剑，符箓，尸钉，火柴……
看到火柴，我眼前一亮。
白成才的葬礼上，我点燃火油后，随手把火柴揣到了兜里。
这里是酒窖。
点火赌一把，还是等死，我选择前者。
我估算着从我这里到尸体的距离，猛地跳了出去，脚下踩着虫子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我不管不顾。
到了尸体旁边，我用最快的速度扯下尸体的衣服，丢到酒缸里去。
然后划亮火柴，点燃了尸体的头发。
“呼！”
干枯的头发瞬间烧了起来，很快就点燃了尸体的脑袋。
我把浸了酒的布搭在尸体的肩头，等着火苗把酒布烤干引燃。
炽烈的温度在酒窖里迅速蔓延，我感觉到一阵窒息。
我周围的虫子迅速远离，全都挤到酒窖的另一侧。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一喜。
我能活！
火不够，需要更大的火。
我不在乎大火会不会烧死自己了，求生的欲望占据了上风。
我拿出环首刀，剁了尸体的双脚，丢在酒缸里泡着。
酒窖里的氧气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随着火的燃烧，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就像是被谁攥紧了一样，呼吸一口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好在这里只有两个酒缸，不会引发爆炸。
温度升起来，地面上的虫子不安的往酒窖口跑。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死死的盯着酒窖口。
不只是我想活，虫子也想活。
很快酒窖口的木板就被它们咬出一个窟窿，一群虫子往那个小孔里挤。
孔洞越挤越大，更多的空气流入，我感觉胸闷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寒冷的空气呼吸起来这么爽。
我又把尸体的双脚从酒缸里拿出来，放在火上点燃，朝着酒窖口丢了过去。
这群虫子顿时和疯了一样，好像喷泉一样往上涌，很快就将木板撞破了一个拳头大的口子。
我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地上全是虫子的尸体，只有少部分是烧死的，大部分都是为了逃命被同类咬死的。
我走到酒窖口，抬起头，看着木板上的孔洞，攥紧了手里的刀柄。
我尝试着喊了一声，“刘老三？”
“咔哒……”
终于，头顶传来了一声轻响。
白叔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下一刻我浑身绷紧。
因为我没看到刘老三。
白叔把手伸给我，“愣着干嘛，还不快上来？”
我的脑海里思如泉涌。
对视了一会儿，我爬上梯子，把手伸给他。
另一只手一直没松开刀柄。
爬上去后，我才发现压在木板上面的是一根房梁木，旁边用来放柴火的小棚子被雪压塌了。
刘老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脑袋上还有血。
我看向白叔，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白叔神色如常，“刘老三刚刚蹲棚子下面被砸昏了，我好不容易才把房梁木挪开，你在下面怎么样，怎么会跑出来那么多虫子？”
我盯着白叔的眼睛，企图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没有。
收回目光，我淡淡的说，“下面着火了，尸体应该烧成灰了，我先带着刘老三去找老郎中看看，这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白叔说了声好。
我胸口疼的厉害，一声不吭，咬牙背着刘老三往外走。
等离开刘洋家，确定白叔看不见了，才把刘老三丢在路旁的雪堆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还好，没咳出血。
我不确定要我死的是不是白叔。
但他在撒谎。
刘老三脑袋上的伤绝对不是木头砸的。
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能信了。
我带着刘老三去了老郎中家里。
砰砰砰的砸门。
过了会儿，老郎中的儿子过来开的门。
我愣了下，“老郎中呢？”
老郎中的儿子脸色悲愤，“我爹中午的时候走了。”
他让开位置，我看到了屋子里摆放的棺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郎中是村里唯一会治病的，他没了，刘老三咋办？
老郎中的儿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十六，我知道你有本事，我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他说上午的时候他爹还好好的，中午的时候白叔来了一趟，和老郎中要了一些能驱赶虫子的药材。
白叔走后，老郎中就说身体不舒服要睡一觉。
这一睡，就再也没醒过来。
老郎中的儿子咬着牙说，“我爹的身体好着，他肯定不会睡死！”
我问，“我能看看你爹的尸体吗？”
老郎中的儿子点头。
我掀开棺材，老郎中的尸体躺在里面，脸色平和，就像是正在做一个美梦。
我暗道一声对不起，拿出尸钉，刺穿了老郎中的手臂。
“噗嗤……”
不是入肉的感觉，更像是刺穿了一团肉泥，毫无阻碍。
说明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不对啊，他不是今天死的。”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背后汗毛竖起，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我本能的低头。
“砰！”
一柄斧头从我脑袋上削了过去。
我感觉头皮凉飕飕的，回头盯着老郎中的儿子。
此时老郎中的儿子满脸泪水，恶狠狠的瞪着我，“是你害死了我爹！”
说完，又是一斧头劈了上来，“他说你今天一定会来，你个狗日的果然来了，我爹对你多好，你个白眼狼，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