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里,点了一把大火。
漆黑的夜染成了红色。
尸毒不能扩散出去,不然会形成瘟疫。
看着居住了多年的房屋烧毁,我和师父的最后一点交集也在此断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这是早晚的事儿。
今后的路,得我自己走。
大火惊动了村里的人,我回去时碰上白叔。
刘老三也在人群里。
我将大火的原因说了一遍,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目光看向刘老三。
“查清楚了吗?”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刘老三咽了口吐沫,“查清楚了,那天喝的酒有问题,活着的那几个我也问了,他们都说当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手脚不听使唤。”
听到这话,我就知道那几个王八蛋在说谎。
蛊。
顾名思义,蛊惑人心。
控制他们手脚?
怎么不说控制他们那玩意呢?
但听在白叔他们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白叔的眼底露出一抹希冀之色,问我,“那姑娘的死和刘老三他们没关系,是真的吗?”
我盯着刘老三,“你让他自己说。”
刘老三让我盯的脸通红,为自己开脱,“其实也没那么邪乎,就是感觉有点冲动,再加上酒劲儿一冲,就没忍住。”
白叔眼底的光熄灭了,转身就给了刘老三一脚,“小兔崽子,咱们村的名声都让你们几个给败坏了。”
刘老三不敢反驳。
白叔看起来比村长和善,性格比村长狠多了,刘老三怕他。
白叔问我怎么办?
我说先回去,到刘洋家,我看看酒。
白叔让村里人都散了,他自己跟着我们过去。
一路上都没说话,脸色阴沉。
到了刘洋家,刘老三搬出那桶有问题的米酒。
村里的酒都是自己酿的,瓶装的很少,酒席上大家喝的也都是散酒。
盖子刚一掀开,散发的不是酒香,而是酸臭味。
米酒的表面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豆腐渣一样的白点。
我用棍子挑起来一些,凑近看,发觉全都是小虫子。
果然是蛊。
我说,“去酒窖。”
酒窖在院子里,上面盖着一块厚木板。
刘老三伸手去拉。
刚开启一个缝隙,就见密密麻麻的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刘老三吓的一松手,“我曹!”
我说,“普通的虫子,别怕。”
湘南只有今年的冬天冷,以往这些虫子都生存在外面。
今年下大雪,虫子怕冷,躲在酒窖里很正常。
打开酒窖的地板,我们一起往后退了步,等虫子散开。
我用手电往里面扫了一下。
好巧不巧,正好照在一个人的脸上。
我们都没想到酒窖里能有人,同时愣住。
可再仔细看,这个人坐在角落里的酒桶上,低着头,头发干枯,身上还有虫子在爬,不像是活人。
我抽动着鼻子闻了闻,只有很淡的臭味。
我对尸体的味道很敏感,如果这里死过人,我一定能闻出来。
说明尸体是后来有人搬进来的。
白叔很有担当的撸起袖子,“我下去看看。”
我拦住他,“我去。”
我拎着环首刀,沿着梯子下到酒窖里面。
白叔和刘老三蹲在酒窖边上给我打光。
走到尸体边上,我没有贸然用手去摸,先用刀尖挑开尸体的头发。
尸体看样子死了很久,眼眶已经空了,有虫子在他的脑袋里进进出出。
他的衣服不像是村里的,和我们这的穿衣习惯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时我注意到他的脚。
他的脚掌很大,而且脚指头有点畸形,两边的脚踝处有着很厚的茧子。
赶尸人!
这具尸体,竟然是个赶尸人。
不对啊!
如果死的是赶尸人,那暗处的老鼠是谁?
还是说有两个赶尸人同时盯上了这个村子?
而且这具尸体明显是近期才搬过来的,否则刘家搬酒的时候,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死人?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忽然从脚底升起。
如果这个赶尸人,就是刘家杀的呢?
“刘老三……”
我的话还没说完,头顶就传来“砰”的一声。
酒窖不知道被谁给关上了。
我赶紧顺着梯子往上爬,想要推开头顶的木板。
可上面不知道压了什么东西,我怎么推都推不动。
“刘老三,你狗日的人呢?”
我喊了半天都没人搭理,头顶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叔呢?
是什么人能同时悄无声息的把刘老三和白叔一起干掉?
酒窖里只有手电筒的光,我目光扫视着周围,企图寻找趁手的工具。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耳边全都是。
手电筒扫过墙壁的时候,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泥土墙壁里面,竟然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而且还在不断的往外爬。
虫子!
全都是虫子。
这些虫子倒不是蛊虫,但数量惊人,看的我心惊肉跳。
难怪我下来的时候那些虫子全都不见了,原来都钻到了土里。
很快,虫子就铺满了我脚下的地面,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多。
我察觉到不对劲了。
就算酒窖里的虫子再多,也不可能这么多吧?
除非墙壁里的虫卵也一起孵化了。
这些虫子刚出生,饥肠辘辘,它们会做什么?
食物。
这里的活物只有我。
“刘老三!”
不出所料,没人回答。
我得自救。
我站在梯子上不断的用手去顶头顶的木板。
我能感觉到压着木板的东西并不是重到我无能为力。
我弯着腰,又往上爬了两层,后背托着木板,用后背的力量去顶开头顶的重物。
终于,木板顶开了一道缝隙。
寒冷的空气涌进来,我用力吸了一口,精神大振。
“咔嚓……”
脚下传来一声脆响。
我的心一沉,紧接着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了下去。
下面可全都是虫子!
“砰!”
我后背着地,疼的我忍不住闷哼一声,胸腔里说不出的疼。
我想爬起来,手刚扶着旁边的墙壁,就摸到了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
“草!”
我拍打着虫子,不敢再躺着。
就这么一会儿,我已经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