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悦庭地下停车场。
吕昔佰一路快走回到车上,面上还是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内心却早就翻江倒海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心脏无法安宁,不停地跳跃着,颤抖着,为毫无铺垫地与她重逢而兴奋不已。
那双雾岚缭绕,波光清滟的杏眸似暗夜的星辰,如同影片一样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和初遇她时一样,他再一次不知不觉地沉沦,迷失其中。
他甚至在幻想他们下次见面的场景。
下次!
一直激动的他猛然失落下来,去哪找下次?
刚才他居然只顾着给她东西,忘记了问她要联系方式。
既然遇见她了,那关于那件事,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她问清楚。
他打开车门下车,重新回到琦悦庭一楼。
琦悦庭前台。
前台负责接待的客服看到有帅哥向她走来眼睛时都亮了,但良好的专业素养并没有让她流露出别的表情。
前厅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彬彬有礼道:“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琦悦庭是一所高档消费场所,需要提前预约的,吕昔佰心里清楚前台不会轻易告诉他预约人的联系方式。
于是他语气中带着急促询问道:“麻烦你给今天预约一楼宴会厅的女士打个电话,我有急事找她,手机没电了。”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似是真的有着急事情需要赶快处理。
前台见他着急的样子,礼貌回了句:“好的,请您稍等。”然后她从电脑里找到预约人信息那一栏,用座机打的电话。
“嘟嘟嘟……”话筒里一直在响。
片刻之后,前台挂断电话,告诉吕昔佰对方一直在占线。
随后她在吕昔佰的请求下重新拨打一个,但还是没有接通,这次是号码不在服务区。
夜深人静。
葛梁钦回到家里,洗完热水澡后躺在床上,刚闭上眼,搭讪她、给她暖贴的陌生男人的脸就浮现在她脑子里了。
她的心里不禁有些费解,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
然后她又想到挂在衣架上的包包,里面还放着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她带回家的暖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以后再遇见他,权当做不认识,也没收过他的东西。
今晚她看见了太多眼熟的人了,实在是不想再去乱想了。
清空大脑后她很快就有了睡意。
翌日清晨。
葛梁钦被闹钟吵醒,她侧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仍是查看当天的实时天气情况。
11月23日,天气晴转多云,9°c/5°c。
她起身去拉开窗帘,松松垮垮的珊瑚绒睡衣在瘦弱的她身上显得有些肥大。
她把脑袋从窗户里探出,目光看向东方,太阳也起床了,只是清晨照射出来的光线还很微弱。
葛梁钦换好衣服走到落地镜前,蓬松的头发乱糟糟的,她睁开眼睛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不仅素面朝天,还穿的厚厚实实的,不过看上去并不显得臃肿。
这,才是她平时的模样。
相比之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更像是每个女孩子小时候都会做的公主梦。
公主美丽善良,单纯可爱,是那么的耀眼,像天使一样惹人喜欢,更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而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
没能长成为小时候最期待的模样,可惜吗?
或许以前的她会这样觉得,但是现在于她而言,并无任何可惜的感觉。
虽然失去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但她同时也得到了很多。
“有失必有得”,失去的那些,再也回不来了,她不能总是让自己活在过去里。
人,是要向前看的。
葛梁钦早餐喜欢喝粥,比如小米南瓜粥、紫薯山药粥和蔬菜粥这一类的。
她今天熬的是最简单的白米粥,昨晚喝了太多葡萄汁,以至于早上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吃完饭后她不急不忙地把洗好的衣服和鞋子拿去阳台上晾晒。
太阳此时已高高升起,鲜红的朝霞掩映着它,阳光偷偷地从云缝里照射出来。
衣服晾好后,她的目光飘向了隔壁一直空荡荡的大阳台,然后又飘回她家的小阳台上。
地方不大,地上摆却了七八双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留下的地方只够她走进来。
还真是完美解释了“对比鲜明”这个成语。
她搬来有好些年了,从来没见过隔壁邻居。
想到这她踮着脚走出阳台的脚步忽地一顿,差点忘记自己还有点事情没做。
她慢悠悠地走回卧室,拿出瑜伽垫,回到客厅,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给宋梓砚拨去一个电话,还点开了免提。
茶几上,距手机不远处,一杯热腾腾的白开水直直冒着白色的水蒸气。
“嘀”的一声,电话接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昨天的事是我舅舅的主意吧。”葛梁钦开门见山,没给她插话的机会,“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在没想好能够骗过你自己的理由之前就不要轻易告诉我。”
说完这话,她站在瑜伽垫上,做准备运动热身,张开双臂,原地做高抬腿。
心里默念着节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小钦,对不起,你别生气了。你看,昨天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翻篇了,好不好?”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求饶。
葛梁钦神情漠然,微皱着眉,声线低冷:“可以翻篇啊,但我要知道原因。”
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从根本铲除,类似的事情在她这里绝对没有一丝再次发生的可能。
电话里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她也不急,热完身后就躺在垫子上做地板运动。
膝部弯曲,双手五指交叉,双臂尽量向右的同时双膝尽量向左。
她可以在最大活动处坚持15秒左右,继而再重复相反动作。
大约两分钟后手机里才徐徐传来对方妥协的声音。
“这几年你也相过不少亲了,但没有一次能相亲成功,所以我们就想是不是你一直都对相亲这种形式有些抵触,才导致你对谁都没有感觉。”
“安排这次生日聚会是因为觉得聚会的氛围会比较愉快,让人放松的场合或许更容易来电。”
说不定火花一迸,“哗——”
万一就一见钟情了呢!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都是他们想多了!
葛梁钦左手正撑在地上,右手举在空中,她收下刚抬起的左腿,眉毛微挑,正色道:“所以……我在变相相亲,而且还和这么多男人?”
说罢她的尾音悄然上扬,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须臾,她的脸上便没了任何表情。
似乎是从她24岁那年开始的,平均每两个月一场相亲,粗略算算。
这些年来,她大概相了有二十多场亲,相对的也见了二十多个男人。
舅舅为了让她在29岁那年,直奔三十大关的最后一年结上婚,一直都是费心又费力,劳心又伤神。
“也可以这么说……”宋梓砚声音弱了下来,此刻心虚正在她内心作祟。
“你给个痛快话吧,想怎么处置我。”她提高音量,以此掩饰她的心虚。
葛梁钦不急不慢道:“答应我一件事,具体什么事我没想好。”说完后她继续去做地板运动的最后一组动作。
“不行,除非你明确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电话里的声音俨然急了起来。
葛梁钦回:“放心吧,宋大律师,不会让你做什么奇奇怪怪,违反原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