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昔佰:“没遵守承诺的是你,被放鸽子的是我,你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葛梁钦:“交代?我不是给过你了吗?”
吕昔佰:“我要的是当面交代,不是简单的一封信。”
葛梁钦:“私事,我无可奉告!”
吕昔佰仰着头盯着她看。
葛梁钦偏过头无视他。
两个人无声对峙了好一会儿。
“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厨房给你熬点白粥。”葛梁钦做出了让步。
她才不会跟病人计较。
吕昔佰没反应,葛梁钦也不知道他的沉默到底是喝还是不喝的意思。
过了半分钟,她当他是默认了,转身去找厨房。
反正等她做好了,他不喝也得喝。
“退烧行动第一条:饮食要清淡,喝了才能快点好。”葛梁钦把盛好的白米粥递给他,又对他好声好气道,“我呢,就特别喜欢喝热粥,喜欢热粥流进胃里暖暖的感觉。”
吕昔佰还是一言不发,没答应也没拒绝。
葛梁钦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有点不知所措。
她俯视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他还是没动静,便弯身坐在床沿上。
她拿着勺子搅拌了两下,舀起一勺白粥放到了他嘴边,语气稍微有点重:“喝了!”
吕昔佰察觉到了她面容上的一丝不耐烦,怕她真的生气,张开口,把粥吞到嘴里。
“烫!”吕昔佰突然喊了一声。
他半张着口,只觉得舌头上火辣辣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葛梁钦紧抿着唇,见他烫成这样也没埋怨她,更没对她发脾气,心里顿时很是愧疚。
她眨了眨眼睛,把粥递到他面前:“对不起,你还是自己喝吧。”
“我生病了,拿不动。”吕昔佰含糊不清道。
“好吧。”葛梁钦从碗里舀起一勺白粥,撅起嘴巴轻轻吹了好几下,才送到他嘴前,“这次不烫了。”
吕昔佰蹙了下眉心,张开薄唇,细嚼慢咽了几下才将白米粥咽下肚。
两人离得很近,葛梁钦的视线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家居服领口歪斜着,凸出的喉结正在滑动。
葛梁钦吞了口口水,攥着勺柄的手暗暗加深了力度。
她感觉心里怪怪的,忙不迭收回了打量他的视线,继续去舀粥。
食物传递着料理者的温度,更何况是葛梁钦亲手做的。
所以即使是最简单的白米粥,吕昔佰也觉得香浓无比,突然有了胃口。
葛梁钦一次又一次舀起碗里的粥,吕昔佰一口又一口地喝进嘴里。
眼看着见了底的瓷碗,葛梁钦的心情不由得地好了起来,又伸出手探了一下吕昔佰的额头。
那额头依旧是滚烫的。
葛梁钦眉头紧蹙,一本正经道:“你穿秋裤了吗?”
吕昔佰:“……”
“都发烧了还不穿秋裤?”葛梁钦有些不可置信,“现在天气这么冷,退烧行动第二条,要注意保暖,你还想不想好了?”
“算了,你赶紧躺下吧。第三条,好好休息,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吕昔佰很听话地躺在床上了。
秋裤?
她居然能面不改色的问他这种问题。
不过他会发烧,的确是因为没有注意保暖。
葛梁钦是一个人独居的,如果他不早点回来,等到过年,她的店里一定会很忙,而她也会回家和亲人团聚。
这段时间,是他唯一能和她相处的时候了。
所以,他加班加点的,赶紧完成了新歌曲的全部制作,昨天早上五点从s市开车赶回m市。
回到m市后,已经十点多了,他想已经到了她的上班时间,便抱着去碰运气的想法看看她在不在店里。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很好,刚一推开门就遇见了她。
葛梁钦见他闭上了眼睛,把手中的瓷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捏起被子两边的角,替他掖紧。
她的手顿了顿,想到一定要好好保暖才能赶快退烧,又替他往里掖了掖。
吕昔佰这时突然睁开眼睛,双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他握着葛梁钦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又去牵起她的左手,握在了手心里。
葛梁钦震惊地瞪大双眸,下意识去挣开他。
“别动,退烧行动最后一条,物理降温。”吕昔佰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道:“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我想赶紧好。”
“你把手松开,物理降温需要用酒精。”葛梁钦压下心里的怒火,好商好量道,“你告诉我医药箱在哪,我去帮你拿过来。”
吕昔佰默了片刻,抬眼看她认真道:“那也不是不行,毛巾在卫生间的置物架上,你去拿灰色的那一条,至于医药箱,家里没有,但小区药店里有酒精。”
语毕,他挑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你确定要帮我擦身体?”
擦身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的脑袋是烧糊涂了吗?
念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葛梁钦又一次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跟他计较。
她静下心来想了想,她的手,一年四季,的确每天都是冷的,怎么都捂不热。
物理降温?
或许她的手能起到一点儿作用。
吕昔佰的脸不大,葛梁钦的右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勉强能够遮住。
他的手掌很宽厚,骨节细长,恰好能够包围住她攥成拳头的左手。
葛梁钦告诉自己,这不是暧昧不清的动作,她只是在帮他降温,在做一件好事。
她没再说什么,右手和左手就这样分别放在他头上和手心里不乱动了。
吕昔佰闭上眼睛,感受到她带来的冰冷凉意,心底又是猛然一沉。
她的手,真的很冷。
连带着他的心,也冷了下来。
临近中午,窗外的太阳已高高挂起,一缕温暖的阳光直射进他的卧室里,不仅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他的面庞。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完美俊逸。
葛梁钦垂眸盯着他看,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真的是天下少有。
半个小时后。
葛梁钦听见了淡淡的酣睡声,确认吕昔佰睡着了,才把双手拿开。
她掀起被子,把他的手放进去,捏住被角往上拽了拽,遮住了他整个脖颈,只露出他的头部。
她掖得很紧,确认密不透风才起身,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左右来回转动着身体,简单小幅度运动了几下,片刻之后,关节便没有了明显的僵硬感。
然后她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下午五点半。
吕昔佰在床上睡了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后,烧也退的差不多了。
除了鼻子稍微有些堵塞之外,头疼比起早上那会晕晕沉沉的要好很多。
身体里的力气回来了不少,他掀开被子,走出卧室。
客厅里。
吕昔佰缩在沙发上裹着一个白色的小毛毯子,双眼看似在盯着电视机。
厨房里。
葛梁钦正忙碌着正在准备晚饭。
夕阳慢慢坠落下去,满天红霞,射出一束束橘红色。
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映红了他眼中的一切,独独留下黄昏那静谧的美好。
如果这次的发烧是场梦,那就让他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葛梁钦的一向直觉很准,她感觉到了吕昔佰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自己这里看。
她心里怪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葛梁钦端起刚切好的果盘,转过身,走向客厅。
她迎上他看着她的视线,对他道:“柚子、猕猴桃、蓝莓、这些富含维生素c和维生素a的水果对退烧都有好处。”
她把果盘放在茶几上,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试了一会儿,她正色道:“大概37度左右吧,还是有一点低烧。”
“不过终于没有那么烫了。”果然身体好的人恢复得就会很快,她摘下口罩,直起身子对他笑盈盈道:“起来洗手吃饭吧,粥差不多该熟了。”
她笑了!
是对着他的笑。
不是因为他是她店里的顾客,她对着他礼貌又又疏离的那种笑!
是他退烧了,她才笑的!
葛梁钦的眼中似乎有光在流转,澄澈剔透,比吕昔佰印象里的还要好看。
看的他嘴角猝不及防的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他看见她笑的那一刻才明白,原来这些年他所执着着的那个原因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又重新遇见了她;
是她此刻就在他身边;
是他一直都在喜欢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