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温馨而柔和,天空蔚蓝而纯净。
葛梁钦用完早餐,在小区外的花园晨跑两圈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家。
一路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很好。
“是葛梁钦吗?”
葛梁钦听到有人叫她,停下了脚步,举目四望,视线落在了一个中年女人身上,她正边招着手边朝她的方向走来。
中年女人走到她身边,笑容亲切地问了句:“刚跑步回来?”
“嗯,张阿姨早上好。”葛梁钦礼貌向她打招呼。
“我的确挺好的,但是……”张阿姨轻叹一口气,面色忽然沉了下来。
葛梁钦见她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禁疑惑道:“张阿姨,发生什么了?”
“唉……”张阿姨又叹了口气,眉毛都要拧在了一起:“我刚从吕昔佰家里出来,就是住在你隔壁的那个小伙子,他发烧了,都烧到了39度。”
“我劝他吃药,他不吃,让他去医院挂水,他也不去,他家人还都不在身边。”张阿姨顿了顿,“我一早就买好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回老家过年。”
听到这话的葛梁钦想起来她两个月前,有天晚上下班回家在小区里遇见了吕昔佰,悄悄跟了他一路才确定他们真的是邻居。
她不免有些担心,难怪他昨天来店里吃饭时脸色不太好,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烧了。
张阿姨小声地试探道:“你们……住的这么近,阿姨能不能拜托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他?”
她就是担心吕昔佰继续烧下去,万一晕了没人知道。
葛梁钦忽然记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张阿姨:“张阿姨,我今天正好休息,会去看看他的,您就安心回家过年吧。”
张阿姨感激地看着葛梁钦,拉着她嘘寒问暖好一阵儿才道别离开。
吕昔佰家门口。
“叮叮叮……”
门铃声响了好长一阵儿时间。
“咔吱”一声,一个面色发白,嘴角也没有什么血色的男人打开了门。
葛梁钦清晰的看见了吕昔佰额前细细密密的汗水,顺着额头汩汩流下,浸透了他额前的发丝。
然后她就看清他涣散不清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惊讶掠过。
吕昔佰对她艰难地勾起一抹弧度,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后走。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走起路来也是东碰西撞,像个泄了气的气球,还差点撞到了玄关处的鞋架上。
葛梁钦一个激灵赶快走过去扶住了他,根据他说的方向,把他送到卧室里。
他的卧室是风格很简约,墙体是白色的,干净整齐的床还有排列整齐的书架。
吕昔佰半躺着靠在床上,他只觉得头很沉很沉,或许只要他离开背后的靠枕,头就会掉到床下。
他半睁着眼睛看向站在门口的葛梁钦,模糊的看见她的脸上似乎有些急切。
她,是在关心他吗?
“身体不便,招待不周,抱歉。”吕昔佰抬首,凝着她面带歉意,泛着白的薄唇微动,过了半分钟,他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怎么来了?”
葛梁钦微微一愣,她总不能说她知道他生病了,专门跑过来看他吧。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若偏说一个的话……
他是她牛排店的新顾客,她作为店长在维护与顾客之间的良好关系?
还是她来见见从没见过的老邻居,响应邻里友爱的社会号召,弘扬文化新风?
又或是因为他是她的高中同学兼曾经的朋友?
似乎这几个原因都没用足够的重量,足以让她出现在他的卧室里!
屋内一片沉寂,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只有挂在墙上的闹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
无形中仿佛有一双手把一分钟的时间调成慢速,拖长到了一个小时。
“额……”葛梁钦圆溜溜的眼珠一转,眼睛淬了一抹细光,连忙解释道,“我听收银员说你昨天吃完饭后买单了。”
“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昨天的饭就当我请你了,你的饭钱我不能收,所以过来给你。”
“你不用谢我,更不需要感到抱歉,帮你我只是举手之劳。”吕昔佰看着她正往包里掏些什么,礼貌婉拒她,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许是因为发烧的原因,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琴声。
葛梁钦:“……”
既然他这么坚决不要,她也不好硬塞给他。
“就算你不要我请你吃饭,那我也不是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葛梁钦作势伸出右手去摸他的额头。
她白皙细嫩的小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清凉的感觉瞬间沁人吕昔佰的身体里。
吕昔佰闭着眼感受她带来的凉意,她的手,和以前一样。
还是那么的冷,即使是最热的夏天,也是这般的冷。
葛梁钦在触碰到他额头的那一瞬就立刻拿开了手,她真的感觉手被烫到了。
她看见床头柜上有杯水,旁边还有盒感冒药。
她走过去拿起来递给他:“生病了就要多喝热水,天气冷,再不喝就凉了”。
吕昔佰这才掀开沉重的眼皮,那杯水,是张阿姨临走前给他倒的,她还给他买了药。
那药,还在桌面上孤零零的躺着。
他缓缓地接过来,握在手心里,垂眸盯着杯子咳了两声道:“你还是回家吧,我感冒了,可能会传染给你。”
葛梁钦扯出一抹尴尬的笑,顺势掏出兜里的口罩,往耳朵上挂:“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我不是怕你传染给我,只是我的抵抗力有点差。”她把口罩带上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这样的行为不太妥,于是又解释了一句,“病毒和细菌比较喜欢欺负我这样抵抗力差的弱女子。”
她来他家之前去了趟自己家。
敲他家门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怂什么,口罩就揣在兜里。
犹犹豫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口罩是该戴还是不该戴。
她又不心虚。
吕昔佰见她急忙解释的模样,似乎有双手揪住了他的心,放在手中不断盘完蹂躏,毫不留情。
其实她不用解释的,他都知道,她不能感冒也不能发烧。
吕昔佰压制住着心口的疼,抬头怒视她,故作不满:“我自己一个人也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想休息了,你赶紧走吧。”
听到这话,葛梁钦杏眸微微一眯:“那可不行,现在不治,一周后就过年了。如果那个时候还没有自动痊愈,过年生病太不吉利了。”
吕昔佰侧头看向窗外,没有理她。
葛梁钦:“注意休息,注意保暖,饮食也要清淡。”
当她看到桌面上没动的药,就知道知道他还是抗拒吃药,这也是她但心他的原因。
吕昔佰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依旧保持沉默。
葛梁钦也没管他是怎么想的,继续道:“还要进行物理降温,这些全部都做到,赶在年前一定能好的。”
吕昔佰抬眼看她,她戴着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眼睛和眉毛。
她说“一定能好”的时候,细长眉毛下的眼中闪耀着坚定又确信的光芒。
很耀眼,很熟悉。
他看到了以前那个曾经带给他无限光亮的她。
虽然她的唇部被遮住了,但他知道,她刚才一定是笑了!
曾经的她,脸上无时无刻不在挂着粲然如花的笑容。
可自此他在她生日那天遇见她以后,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八年不见,她揭下了那具只有笑容的面具。
变成了一个喜怒哀乐尽言于色的人。
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得黯然伤神;第一次看见她气的怒不可遏;第一次看见她惊得张皇失措;第一次看见她怕得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他能感觉到她的眼中没了曾经的光芒。
他想到他装醉那天,她说她去了自己最讨厌的地方?
那里是哪里?
到底是什么让她放下了一直伪装自己很快乐的面具?
“为什么没去m市科大?”吕昔佰薄唇轻启,忍不住再去问她这个问题。
葛梁钦看向他,眉眼淡淡道:“那你为什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