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雨里,闻则远热血沸腾的大脑,在即将迈进宿舍楼时被雨浇冷静了。
闻则远上楼的脚步慢下来,不是没力气而是迟疑畏惧,他还没完全准备好去面对丘甜。
闻则远转入二楼左侧走廊时,湿透的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得无法迈步,甚至都无力支撑自己体重。
终于到201门口了,闻则远颤抖着抬起右手,指背触及门板却没敢轻易敲出声响。
没征兆地门开了,门里丘甜尖叫着惊呼出来,“啊——”
过了深夜22:00。任谁开门就看见门口悄无声息站着个高大湿淋淋的男人,都会吓一跳。
丘甜以为活见鬼被吓得不清,她惊恐地盯着闻则远淋湿苍白的脸,张大嘴巴、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闻则远看到水眸圆睁、面白如纸的丘甜,猛地伸出双臂把她强揽进怀里,“丘甜真的是你!”他声音凄清婉转带着哀伤。
“啊!放开我,救——命——”丘甜本就头晕再被湿冷包裹住,直吓得全身僵硬动不得,说话口齿不清。
“甜——甜——”闻则远轻声低唤,语气里尽是哀婉的温柔。
“你——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丘甜扯脖子喊完,察觉他说话吹到自己耳侧的气息有温度,再细品他说话声音很耳熟。是人不是鬼!
“你,是驯兽师小远?”丘甜在闻则远湿凉紧箍的怀里试探着问。
哐当,隔壁房间的门被大力摔开。巴令池洗澡时,听到丘甜尖叫不断急火火套上衣服冲出来。
“是我啊,闻……”
“你们玩什么路子的?”巴令池生冷的话打断闻则远。他冷冷地注视着闻则远紧抱丘甜,男人全身尽湿,女人身上没什么衣服白花花一片。
丘甜听到巴令池说话,被吓飞的三魂七魄慢慢归位,拼命扭动身体,想挣脱闻则远。
巴令池阴冷地看着丘甜在闻则远怀里动来动去,他负气似的狠踢一脚门,“虽然是黑天,但这毕竟是公共区域,要亲热进屋里去,别弄这么大动静!”
闻则远的激动情绪,在巴令池两句冷话后恢复平静,他缓缓松开双臂,深沉望着丘甜,“丘甜好久不见!”
丘甜重获自由一脸疑惑的尴尬,“你说什么,好久不见,我们认识吗?”
“你认不出我!”闻则远带着颤音期艾地感叹,原本温润的脸上全是湿漉漉哀伤。
丘甜猛地心发紧,“呃,也不,不能这么说!我知道,知道你是今天表演的驯兽师小远……”
“驯兽师!”闻则远沉声轻叹,眼眸一瞬溢满水雾静静望着丘甜,抽动几下唇角没再说出话语。
丘甜被弄得手足无措,“呃,你,我头晕脑胀的一时想不明白,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话间,她慌乱地瞥向靠门板看戏的巴令池。
巴令池清清嗓子,“喂!小远帅哥是吧,她是人,不是你勾勾手指、拍拍脑门儿就听你话、跟你走的熊崽子!你这样搂搂抱抱的不合适!”
巴令池刻意咬重音说出“熊崽子”,让谁听着都是有恶意的别扭。
闻则远木讷地转头看看巴令池。
巴令池只看看僵站着的丘甜,“她或许是别人家的忠犬,但似乎不是你家的。你先走吧,大半夜的谁都累了要休息,更何况她还一身的伤,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闻则远此时完全冷静下来,他当然知道巴令池的身份,也不多说什么。他朝巴令池轻点点头,又转回去看丘甜,“甜甜抱歉,打扰了!”
说完,闻则远转身走了,脚步亦如上楼时那般沉重。
丘甜怔怔又疑惑地看着闻则远背影,他低着头,浑身湿淋淋的,背显得有点驼,没有先前舞台上的笔挺俊逸、意气风发。他最后这声“甜甜”似直戳进她心肺,使她整个胸腔隐隐作痛。之前认识他吗?
“都走没影了,还看!”巴令池靠在自己房门板上不冷不热的说,“不认识,还看那么久!”
丘甜回过神儿,看看巴令池。他就穿着个火焰蓝背心和同色短裤,一脚抵在门上歪头看她,一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模样。她无法把眼前人和之前制服整齐、严肃果敢的巴中队合而为一。“你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你不也穿这样,没差别吧!”巴令池嘴上不让人,眼睛盯着丘甜双肩看了又看,她两肩都是紫黑色的大片印记。
丘甜低头看眼自己,也就穿个牛仔短裤和白吊带背心,她忙双手抱在胸前遮挡自己。
巴令池炯炯的目光从丘甜肩一路逡巡审视到她脚踝,右脚踝的红肿比在车上时得更高。
丘甜身体本来各种不舒服,现在又被看得尴尬,有气无力的问话,“你看我干嘛!”
“谁让你站这了!”巴令池依旧毫不掩饰盯着丘甜,“还不回去,你们搞那么大动静,是想等我战士们都出来一起围观吗?”
丘甜腾地从脸红到脖子,气得抻脖子嗓子哑涩地喊,“我没那意思!我开门以为遇见鬼了。”她顿了顿依旧有气无力,“巴中队,这样看女生不礼貌;说别人是什么忠犬,也不礼貌!”
巴令池依旧毫不掩饰目光炯然盯着丘甜,狠咬着字说,“谁让你叫丘(秋)甜(田)!”他刻意加重丘甜二字,似乎这两个字天生带着原罪,就该遭他如此待遇。
丘甜深皱眉微仰头去仔细看巴令池,他语气意味不明,她反应迟钝搞不懂,“你……”
“进去吧!”巴令池显出不耐烦,“我不是闲得没事干!”
丘甜忘了自己开门的初衷,带着一堆昏昏沉沉的疑惑关门回去了。刚洗的头发在后脖颈肩背处有濡湿的冷,她拿电吹风去吹头发,抬手扯动肩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丘甜只好垂手作罢,疼过之后,她头脑倒比先前清明一点点,不禁去想闻则远的系列举动,丘甜你该是认识吧?这问题像问刚刚门外傻愣的她,也像是问被埋进灵魂深处的自己。
门外有敲门声,丘甜还握着电吹风的手紧了紧,不会是小远吧?
“队长。”有隐约的声音。丘甜隐约听到隔壁开关门说话,飘忽的心才落地。
没过两分钟又有敲门声,比之前清晰得多。丘甜听出来这是在敲她房门时,下意识不想理会。
“丘甜开门,是我,巴令池。”
听到巴令池声音,丘甜坐着没动,“我不舒服,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就现在!开门,我进去说。”巴令池语气强硬,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