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令池挂断手机,最后的尾音隐约听到动物园、病人。他往前迈两步大脑飞速转转,转身大喊道,“陈戈备车,出任务!”
巴令池再把电话给高建安打回去,“什么位置,发给我。”
高建安呵呵笑道,“好的!我就知道咱巴中队,那心肠最好了!”
而巴令池的应急队员听着心都碎了,“什么,还出任务!”
一行人本来要休息参观动物园,听到出任务,都不乐意。
虎子看看陈戈,“这次估计因为你,背人背错了,他才返过味儿来!”
陈戈瞪着虎子冷了冷脸,“怨你!”
虎子尴笑,“队长,咱说好的调休呢!能不能别罚我们了,刚下这么大雨,森林里也着不起火来,哪有……”
“不救火,小任务修路。虎子整队回去换衣服,修完,让你们休息。”巴令池莫名心情比先前好些。
“是!”虎子那叫一个不开心啊。
应急大队的消防车开上动物园盘山公路,巴令池看看高建安发来的维修位置,再抬眼看看空无一车的道路,“陈戈提速,警笛。”
“是!”陈戈应声,看看前路再看倒车镜,“队长,前前后后一个车都没有,还要鸣警吗,没必要吧!”
巴令池不以为意,“盘山公路好几十公里,你看不见车,能说一辆车没有吗?”
“是!”
消防车的警笛鸣起来,在午后寂静的北蒙山里,是醒耳又刺耳的。火红的消防车飞驰在绿意正浓的盘山公路,时而溅起未干的水花,空荡荡的路面上,它显得嚣张又跋扈。
消防车车行出20公里左右,前面隐约才看到一辆白车。
“陈戈提速超车!”巴令池语气淡淡。
“是。”陈戈嘴上应着,心道这还离得老远,超车是不是早了点。
“提速。”巴令池淡淡提醒。
“是。”陈戈应着看迈速表,160的时速了,还得提速,他又踩下油门。
张旺和虎子在后面各自握把铁锹坐着。张旺咬唇轻语,“我怎么感觉陈戈这车开得有点嘚瑟呢!”
“谁知道,没车没人的,这警笛嗷嗷地就去修个路,是有点高调啊!”
陈戈的大消防车忽悠超那辆白车时,虎子看到了白车的车牌号,那是闻则远的车。
台风暴雨过后,这条盘山公路路政的道路解封通知都没发出,路上没车实属正常。
闻则远的车是动物园特殊申请,才获许通行的。而今被呼啸而来的消防车抛在身后,他还有点好奇,是哪里有火情又派了应急大队。
闻则远车里很安静,丘甜上车就窝靠在座椅上拥被睡觉,她与他一句话交流都没有。
此时车外消防警笛阵阵,闻则远偏头看丘甜,看她是否被扰到。
果然丘甜沉沉晃头动了动,睁开眼看看车外。
闻则远思量着要先开口说什么。
“还得多久到?”丘甜先说话了。
“还没出山,估计还得40分钟。”闻则远想看丘甜,却压抑着没转头。
“呃,那么久呢!”丘甜声音带着有气无力的哑涩,“这路可以停车吗?”
“嗯,可以。”闻则远马上踩下刹车,去看丘甜,“你想要干什么?”
“我头晕得厉害,坐着太累,想去后面躺着。”丘甜拉下被子,就要开车门。
“好,等我扶你。”闻则远马上下车。
他去扶着丘甜下车往后走时,丘甜不经意的抬头看他,“谢谢你,小远。”
闻则远很疑惑,丘甜是怎么做到自然而然,像陌生人一样客气的。
闻则远扶丘甜到后座躺下,她又伸手说,“我还想要被子,小远。”
“等着,我帮你拿。”
闻则远拿被子帮丘甜盖上,丘甜就那样安静平和地看着他,“谢谢!小远你一看就是特暖特细心的人。”
闻则远收回的手在半空停住了,他低头看着几十公分之外的丘甜,病态的平和安静,眼神如看陌生人一样,礼貌客气。
“丘甜。”闻则远轻声唤她的名字,“你不认得我吗?”他试问中带着压抑的颤音。
“嗯,认得啊小远。”丘甜很轻的弯弯唇,“你声音真好的听,尤其叫我名字时。”
闻则远凝神细看丘甜,6年4个月没见,她褪去了高中生的稚嫩,多几分年轻女孩的温婉柔美,或许是病着,没有活力没有生机弱弱的躺在那,神似六年前分别那日他最后远望时的她。
丘甜轻蹙眉侧身动了动,“不知道他们给我吃的什么药,总是沉沉的睁不开眼,想睡一会儿,你开车小心。”
丘甜就这样在闻则远灼灼的视线里睡了,她太过自然,若无语言里的客气,闻则远都有他们不曾久别、不曾经历伤痛的错觉。
闻则远是强忍着心疼,盯着丘甜细看几乎5分钟,才再去启动汽车。他印象中丘甜很懂事很会体贴人,也许是她太过懂事体贴了,才刻意装作不认识?想让他在她面前,不觉难堪。
闻则远从澳洲回国,一半为事业,一半为丘甜。此刻载着熟睡的丘甜,他感谢老天眷顾,对自己太过仁厚,他还没去找呢,她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
白色凯迪拉克在盘山公路上不疾不徐的神游,快开出路口时,闻则远看到有辆大消防车横在去路中间。远看不清晰,再近一点就见迎着他前进的方向摆着“道路维修”的三角架提示牌。
闻则远刹车停下,回头看看丘甜,她依然睡意沉沉。他轻开轻关车门下车,想去问可通行时间。
事实上,在路边指挥的巴令池一见闻则远的车停下,就朝他车大步走过来。
闻则远看到巴令池没再迈步,就站车边等他,看到他有几分意外,“巴中队。”
“路马上修好,10分钟之内吧!”巴令池没有任何称呼,淡然看眼闻则远,目光往车前侧扫过去。
闻则远点头,“好的,那我们等一会儿。”他优雅的微笑,“没想到修路的事儿,应急大队也做。”
“应急嘛!山里林里,和我们、和消防能沾点边的,都得随叫随到。”巴令池再往前走两步站到车侧面,抬头看看天,“好在今天没雨,路能修,通车不成问题。”他再向车后面瞥去,隐约能看到丘甜盖着他的被子在睡。
闻则远轻点头,“你们挺辛苦的!”他留意到了巴令池的目光,巴中队意不在他。
巴令池本是话不多的人,寒暄两句就不想说了,“工作嘛!”他目光再往车里扫,“她怎么样?”巴令池没说名字,只一个她字,问话就让人听着别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