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我?许琳琅望向所谓的生身之母,眼神冷若寒霜。
母亲,你怕是曾经无数次这么想吧?
之所以还没将我掐死,不是因为顾念我是你的女儿,只是因为我还有用处;若非如此,你怕是早就将我磋磨死了!
许琳琅屈了屈膝,“那便多谢母亲不杀之恩!”
她能平安长到今日,未得到母亲林氏一分照顾,甚至数次她的伤病全来自于这个母亲…
许琳琅搀着祖母,“既是母亲不愿意搬走,那便让母亲留下照看吧!”
老太太歪头看她,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琳琅今日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她要不要请个太医回来给她看看脑子?
许琳琅‘扑哧’一笑,一边搀着老太太往外走,一边道:“是祖母想的那般,院子必须要封,母亲舍不得,便一起封在里头吧!往后便让揽月轩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老太太顿住脚步,孙女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她握紧孙女的手,“这个丧心病狂的毒妇,祖母这就回去打死她!”
许琳琅又忍不住鼻酸。
祖母,不是对我,是对我们许家…
我们许家一门皆灭于林家之手……
许琳琅忽而心头一动,“祖母,您说若是让父亲与母亲和离…”
许家之忧,不在外,而在萧蔷之内也。
只要除了母亲林氏这个祸根,再与林家断绝来往,定可解许家之祸。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孙女的手,看了看左右两边尚且稚嫩的脸,拉着两人在一旁的凉亭内坐下。
“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们和离吗?我本就不同意他们成亲,可你父亲一见了林氏就五迷三道的;明知道林家那一窝子都是蛇蝎毒兽,他也毫不在意,是我老婆子教子无方啊……”
老太太心头有深深的挫败感。
家门不幸啊,儿子非要引狼入室;他们做父母的又怎么拗得过,只能护住两个孙儿了。
只是不曾想孙女也是个死心眼的,跟她那个死鬼爹一样;非要护着林氏,今儿倒是奇了…
老太太探究的眼神望向许琳琅,这还是她那个护母如命的孙女吗?
许琳琅身子僵了僵,她知道她截然不同的态度已经引起了祖母的怀疑。
可她要怎么解释她于生死间顿悟,前生旧梦仿如当头一棒,将她打的头破血流,终是以死追随了许家呢?
察觉到孙女的无措,老太太终是不忍心为难。
总归只要是她的孙女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又何必细究!
“关于封院一事,我当真了,你可要打定主意!这次,你便是再撒泼打滚,我也不允了!”
她早就觉得揽月轩是个祸害了。
京城之中有底蕴的人家多了去了,许家不过白身;吃穿用度却比那些世家还奢靡,她自己都觉得扎眼。
树大招风,功高震主,这岂不是在给自家招祸?
许琳琅保证道:“祖母放心,往后我绝不会再纵容她了!”
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的许瑾瑜若有所思。
姐姐骤然清醒固然可喜,可若是不知其中根由,难保姐姐哪日又被糊弄…
“想什么呢!”许琳琅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我只是…突然顿悟了!”
“母亲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许家人,也从未把我们当成她的儿女;她始终游离在许家之外,终归是我强求了!”
这话,既是说给弟弟,也是说给祖母。
她的变化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言说,只能一点一点让他们看到她的决心。
“姐姐明白就好!”许瑾瑜垂下眼眸,并不相信姐姐的话。
做为一母同胞的姐弟,没人比他更知道姐姐对母亲的感情了。
突然顿悟之类未免太过于荒唐,只是,他不想戳穿姐姐…
悟不悟的又如何呢?反正他不会让人欺负姐姐的。
既是无有虚言,老太太决定趁热打铁;当即让姐弟俩自己回院子,她则带着人回揽月轩收拾林氏。
许琳琅想了想,带着弟弟往玲珑阁而去。
许瑾瑜两眼放光,还以为今儿收拾不了林招娣呢,没想到姐姐来真的!
他乐颠颠地跟在姐姐身后,没了姐姐护佑,看林招娣还如何耀武扬威!
而林招娣在老太太进了揽月轩后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她往揽月轩的方向啐了一口,那老不死的一惯看她不顺眼;有她在,自己绝讨不了好去,还是先回院子,再图后计。
只是…那许琳琅今日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处处都在跟她做对!
愤愤地回到玲珑阁,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更加怒火万丈了。
“住手!你个贱婢好大的胆子,敢动本小姐的东西!”
春杏顿了顿,继而挥手让人继续搬。
她是小姐的丫鬟,客居府上的外人可使唤不动。
林招娣上前将搬东西的下人推倒在地,偏头又狠狠甩了春杏几个嘴巴子,“区区一个奴婢,也敢爬到本小姐头上放肆,当真以为本小姐治不了你吗?”
春杏没有管脸上的刺痛,只是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是许家的人,表小姐可管不到奴婢的头上!”
“你!”林招娣想不到一个下贱的婢子也敢这般嘲讽她,立时就要气疯了!“来人,给本小姐拖下去狠狠地打!”
她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摔在地上,“打完再去报官!本小姐的簪子价值千两白银,也是区区一个下人可以染指的!”
春杏瞳孔缩了缩,表小姐竟如此光明正大地污蔑她!
要是真被送进府衙,只怕她就没命出来了……
“奴婢没有,众人皆可作证!”她眼神扫向周围,其他下人纷纷回避她的眼神,竟无一人敢与她对视。
春杏咬了咬唇,狐假虎威久了,旁人也就当真了…
怜香带着两个婆子擒住她,得意地道:“春杏,你说说你,怎么就这般固执呢?琳琅小姐平日里是怎么对我家小姐的,你还不知道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劝你呀,赶紧跪下给小姐磕几个响头,我再给你求求情;否则,真进了府衙,只怕你不死也得脱层皮,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