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祖母的默许,许琳琅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第二日就将账本送去了许父的书房。
本以为很快便会发作,不想许父那边却毫无动静。
“将军可真沉得住气!”春杏感慨道:“您瞧瞧,昨儿送去的账本到现在还是悄无声息的…”
应该不会还想装聋作哑吧?
许琳琅遥望着揽月轩的方向,“不管父亲怎么做,都是他的选择;我做为女儿,自然无权置喙!”
只不过…若父亲执意选择母亲,那她便只能说对不起了。
许琳琅脸上只有平静,莫要怪她心狠;比起林氏,当然是祖母他们更重要。
“奴婢只是觉得奇怪,夫人怎么也不声不响的;按照她的性子,受了丁点委屈都恨不得囔囔的人尽皆知;如此反常,不会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吧?”
这个倒的确有些反常……
不过,这两日总会有个结果,她等得起。
许琳琅等得起,却不代表别人也等得起。
林招娣气急败坏地打翻春桃端来的吃食,“这是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
她本觉得姑父回来之后,许家定会被闹个天翻地覆。
毕竟以姑父对姑姑的爱重,知道她在府中受了这样的委屈;许琳琅不死也得脱层皮,谁知道一连两日府中都静悄悄。
这些个清汤寡水她都吃了半个多月了,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林招娣越想越气,她得回玲珑阁去,她再也不要住在这种破地方受苦了。
谁知刚出了门就被婆子拦住,“表小姐,您这是想去哪儿啊?”
“滚开!本小姐想去哪儿还用得着你们允准吗?”
两个婆子翻了个白眼,“表小姐,这是许家,可不是林家!您一个上门做客的,还是不要乱走比较好!”
“放肆!你们两个老虔婆敢这般与本小姐说话?!连表姐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林招娣脑子转的飞快,这是想把她拘在客院?
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那是我们小姐涵养好,不与你一般见识!”
两个婆子跟赶苍蝇一般甩甩手,“表小姐还是快回去房里待着吧,否则奴婢们就要动手了!”
许琳琅这么防着她,莫不是姑姑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不行!林招娣更按捺不住了,姑姑若是有个万一,她跟林家怎么办?
“算你们狠!”林招娣佯装妥协,回身走了几步,却趁婆子不防迅速跑了出去。
她脚下生风般,直奔揽月轩而去。
两个婆子追了半晌没追上,只得去了芙蓉阁请罪。
“你们说表妹跑到揽月轩去了?”许琳琅轻问。
两个婆子畏畏缩缩地蜷跪在地上,“是的!小姐,奴婢们真的尽力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待两个婆子下去,许琳琅才道:“唉,我明明是为了表妹好,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有了账本这一出,林招娣一头撞进去,只会让父亲更加恼怒。
啧啧,到时候万一被赶出府去可怎么得了哦,真是可怜死了。
“小姐,您明明是故意的!疑心生暗鬼,您就是想让她去找夫人,好激怒将军!”
她就说小姐怎么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原来是早有安排。
许琳琅斜睨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啊,你这样会被本小姐收拾的!”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她明明是好心!
许琳琅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她也该粉墨登场了。
春杏顺手将自家小姐头上的玉簪换成了木头的,许琳琅挑了挑眉,“知我者,春杏也!”
春杏笑着夸赞道:“荆钗布裙贫家女,道是谁家仙子颜!小姐这姿容,纵是粗布麻衣也无损半分,比自鸣得意的林招娣不知好多少倍!”
许琳琅失笑,“别贫了,再晚一点,可就赶不上了!今儿表妹穿的可是春日俏?”
“是!不仅穿了衣裳,首饰也戴着呢,正好让将军瞧瞧她的猖狂样!”
那边林招娣一路狂奔到揽月轩,推开守卫闯了进去,她焦急万分地大喊道:“姑姑,姑姑,您在哪儿?您别怕呀,这些狗奴才敢这样待您,等姑父回来了,我定禀明姑父狠狠罚他们!”
里间的林氏吸了吸鼻子,“老爷莫怪招娣无礼,也是我这个做姑姑的无用,还要她一个小姑娘豁出性命来护着我…”
豁出性命?许父皱了皱眉,许家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这两日被林氏纠缠,他都没来得及去看账本;越是如此,他反倒越觉得不寻常。
林氏拉着许父的衣袖晃了晃,“老爷,您别怪她,她也是护我心切!”
这副小女儿家的撒娇姿态,她做起来顺手极了。
许父拉过她的手,“不怪!出去瞧瞧吧,否则她就要闯进来了!”
“嗯!”林氏娇柔地点点头,颊边一丝碎发被风吹着拂过许父的脸,许父的神情更温柔了。
在林招娣犹豫要不要往里间去时,两人终于出来了。
姑侄俩相望泪眼,“姑姑您没事吧?表姐也太过分了,您可是她的亲生母亲!我这两日被关在客院,心里急的不行,生怕她会对您不利…”
林招娣泪如雨下,“早知会让姑姑为难,我当初就不该上京的…可表姐怨我,为何要折磨您呢?把您囚禁在揽月轩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孩子,与你无关的,你不要自责!”
林氏悲从中来,“是我自个儿造的孽,我身为人母,没有教养好她,是我活该!”
两人哭了半天,许父脸上却没有一丝动容。
他死死盯着林招娣身上的衣裳,面容越来越冷凝。
这料子…他认识!
他的视线令林招娣如芒在背,不自觉地往林氏怀里缩了缩。
许父冷冷道:“这衣裳为什么会在她身上?”
“唉呀,不就一件衣裳吗?”林氏擦了擦眼泪,道:“谁穿不是穿,琳琅哪配得上这么好的料子!”
那贱丫头竟敢跟死老太婆联合起来欺负她,还妄想她的另眼相待?做梦呢!
待拿回了掌家权,她非让许家老小吃粮咽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