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是江沅不近人情。
原本想着,当初绿芷来说的时候,江沅私心想着,看在绣莹伺候自己一场的份上,算的的,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当着大太太的面去说!
即使是因为她不想嫁于小厮,可是也不能那她当做垫脚的!
江沅的心里突然间怒气横生,可是面上却是一派的悠然自得。
跪在地上的绣莹苦苦哀求着:“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而且我从来没有……小姐……当年的事……相抵……”
竟然还想用当年的事情来做交换的筹码。
江沅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确实是当年绣莹救了她一命,可是那以后,她是处处帮她,更甚者为了帮她,不惜得罪大太太面前最能说的上话的许妈妈。
可绣莹呢?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么?为了爬上主子的床,竟然会和外人勾结,陷害自己。要不是今日早上绿芷在外面无意间听到,和榕溪提了一句,恐怕,今日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太太那里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江沅的心里百般滋味。
房间里出了绣莹的哭声在无其他。屋外的绿芜和绿芷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榕溪知道江沅的习惯的。总是习惯把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来思考问题。
站在她的身后,垂着手低着头,默不作声。
“绣莹,不要怪我心狠。”良久,江沅才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记得我当初说过,我做事一向是奖罚分明的。背叛我的人,下场是什么,我不知道。忠诚我的人,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让她的愿望达成。而你,很不凑巧的,正好触犯了我的底线。所以,是什么果,你自己尝。”
江沅说完这些,看也不看的就走了,站起身就出去了。
只不过这次跟在她身边的是榕溪。
屋外站着的绿芜和绿芷躲闪不及时,一下子和江沅撞了个正面。江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冰冰的看了她们俩一眼。
两个人就感觉自己像是过上了数九寒天的生活,脚底寒气直冒。等到江沅的身影越来越小的时候,绿芷和绿芜两个人才进屋,将愣在地上的绣莹拽了起来。
绣莹像是没有知觉的布娃娃一般,任由人摆布。绿芜还在一旁嘀咕着:“绣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扶着她做到了刚才江沅做过的地方,继续说着:“你怎么能听三小姐的呢!三小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啊!”
绣莹仍旧是沉默着。
“大小姐怕你在杭州让许妈妈穿小鞋,特意带你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府里不都是在说,大小姐马上就要是世子妃了。你若是跟着嫁了过去,即便不是姨娘,最少也会是个管事的媳妇。”
“难道,你还想真的嫁了个小厮么?生下的孩子都是奴才么?还是说,你想上了二少爷的床?成为江府的姨娘,那大太太会饶了你?!”
江府的后院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事。绣莹刚来这里,就去了二少爷的屋里。发生什么事情,谁不明白?再说,肯定是三小姐和二小姐说过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
大小姐的心里肯定是伤心的……
那大小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江煦涵看她进来了,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沅笑了笑,说道:“我的屋里出了贼,偷了我的东西。”
榕溪想过无数次江沅会怎么做,但就是没有想过,这位大小姐怎么会不按照套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说了出来。
“偷了什么东西?可是哪里受伤了?”江煦涵一听她这么说,都坐不住了,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检查检查,“受了什么委屈和哥哥说。即使哥哥不能做主,外祖父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外孙女受人欺负的。舅舅大约是等会就来接咱们了。”
他们的舅舅是当今太子的老师,连太子见了面都要恭敬的尊称一声“先生”,更别提这小小的闲置在家的江府了。
大太太似乎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是愚蠢的事情,就是有心想要补救,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也不容许她那样做啊!
后面站着的严妈妈将刚刚进来传话的小丫鬟传来的话,一字不落的贴在了大太太的耳边,说了一遍。
大太太的脸色微霁。
江沅笑着看着如此慌乱的江煦涵,眼睛突然肿胀了起来:“哥哥,我没事。只不过偷了我的贴身衣物罢了,不知这人想要拿我的贴身衣物想要做什么呢?”
古代的女子,闺誉大于一切。本来江沅可以不在乎,可是江沅生活的整个朝代又不得不让她在乎。
“而且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侍女—绣莹。你说她要做什么呢?二哥?”江沅笑意盈盈的看着江活简。
江活简一听到她说是绣莹的时候,手指莫名的动了一下。眉毛一挑,露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来:“她偷你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哦,是么?”江沅笑了笑,“我也没说什么呀,二哥你急的是什么呢?”
江活简“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了一边。
“既是绣莹偷的,那便打发了吧。”大太太神色自若的说了一句。连问都没问,直接将这件事定了。
江沅在心里很是鄙视大太太的这种行为,面上依旧笑着说道:“如此,多谢母亲了。想必母亲知道,绣莹是我的贴身侍奉的。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大太太应是从轻发落了才是。”
“哦?”大太太似乎是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那你说说要怎么从轻处罚?”
“例如送给二哥,做通房丫头,”江沅笑着说道:“再比如,送给那个有特殊癖好的哪位贵人?”
屋子里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榕溪。
她原是以为大小姐的性子就是给柔弱好拿捏的。今日出了这么个的事情,榕溪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以往的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都是看着大夫人的脸色。大夫人高兴了,她也会高兴,大夫人生气了,她就会避开。
大小姐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会有自己的主张。上次老夫人的屏风、大太太命人做的衣裳,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心里却是清楚而又明白。
这样的小姐许是在给什么人警告,或者是告诉她,不要想着背叛,因为她可以救你,也可以毁了你,即使是跟在她什么身边多年的人,也是如此。
榕溪暗暗的出了一口气。
“这个想法不错。”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活简也已经十七了,也该有几房妾室了。 你能为你的哥哥着想,却是难得。”又道:“乐言,你也是要进宫的人了,怎么什么时候做事都是这样不周全。”
江沅笑着看着大太太。
江乐言进宫的事情在此刻说出来,无非就是提醒江沅,你嫁的再好,终究嫁的不是天家的人,见到自己的女儿不也一定是要行礼的么!
这样想来,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如此,甚好。”江沅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地喝了一口。
一旁的江活简还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大太太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江活简讪讪的笑了笑。
“不过,我提醒母亲。”江沅笑着说道,“你知道的,一旦我的名声毁了。江家、许家、还有即将要成为您的儿媳妇将军府。即将成为清誉尽毁的家人,大家又会怎么样看待江府,怎么看待大夫人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想要大太太保证这件事不会流出,否则就要托着整个江家。别人不会说她怎么样,而是会说江府的家教,大太太的教导。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嗯。母亲当然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这不仅关系到你的清誉,就算是不为你着想,也是要你的妹妹着想的。“
江沅笑着点点头吧,不说话。
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可在大太太的眼里,却是如此的讽刺。
账房那里,几位先生已经对完账了,拿着最后的结果过来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五十几岁的老先生,面色严谨的走了过来,“公子,一共差了十万两银子。“
老先生的话音刚落,大太太的脸色变的惨白,手里拿着的茶杯又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煦涵依旧是笑的极其温柔,细看之下,那目光竟然还有着几分冷意:“母亲。父亲信任你,才会将这个江府给您打理。结果却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连一句过火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提起了大老爷。
大太太想起了刚刚在屋里和大老爷说的话,大老爷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伤透了心。而现在,江煦涵的再一次提起,让她的心里不断的挣扎着。
江煦涵看大太太的脸上闪过几丝挣扎,心里一阵暗喜。面上仍旧是冷峻的表情:“母亲,父亲一会儿就会过来了,我希望您能好好的说说,我不希望,您一碗水两样对待。”
大太太的脸色变得更差了。要不是严妈妈在后面小声的提醒着,恐怕现在大太太就会倒下去。
二老爷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的,都说大嫂最会是治家了,且家中的商铺、田庄又是三兄弟之中最好的,怎么会到了要动用孩子嫁妆、最后亏空了十万两白银的地步?
二老爷怀疑的看了看大太太。迟疑的说道:“我看这件事得请到大哥。否则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又说道:“在说这东西,也是在大嫂手里的,大嫂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总不至于冤枉了。”
大太太想了想,也觉得二老爷说的对。刚想让身边的严妈妈去请,大老爷就带着花姨娘,出现在了大太太这里。
“这是怎么了?”大老爷一脸的倦意,“这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不去睡觉,都在这里做什么?!”
大老爷很不高兴的看着众人。尤其是看到二老爷的时候,脸色更加的不好。
这事要是有老二家的掺和,果然是没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