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得如椽笔,试手画江山。一轮红日高照,河海静无澜。赖有房谋杜断,凭仗卫贤霍勇,对鉴思齐贤。百万真豪杰,尽数彀其间。
书功业,分茅土,铸凌烟。垂衣拱手,筹策先振九梁冠。常赐耄耋肉酒,怜恤哀嚎饿殍,大美竟无言。何必追尧舜,盛世焕新天。
美人捧砚,英雄笔走龙蛇。
一篇狂放的张体狂草,更加增添了这首《水调歌头》的气势。
啪啪啪!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喝彩声。
“想不到陛下不仅文采飞扬,书法功底惊人,而且还想建功于尧舜之上,这种雄才大略,臣妾敢不拜服!”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杨刚便转过头来。
只见皇后林漱玉身穿朝服,盈盈下拜。
自从杨凯含恨离世以来,她虽然明面上配合杨刚,私下里却故意跟他拉开距离,丝毫不给他好脸色。
像今天这样好言好语地说话,还是第一次。
“漱玉,你不恨我了?”
杨刚非常激动,弯下腰去,托在她的腋下,将她扶了起来。
谁知道皇后站起身来以后,却冷淡的瞟了旁边的梁雪一眼。
“有雄心壮志固然是好事,可臣妾从来没有听说过,被妲己褒姒环绕的君主能够建功立业。”
其实杨刚和梁雪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杨刚这边刚刚得罪了太后,又被林漱玉冷落。
而梁雪,自从丈夫谋反,阴谋败露,便被朝里朝外当成妲己褒姒一类的女人,如果不是杨刚把她带在身边,早已被人活活打死了。
所以这几天,皇后给杨刚甩脸子,他又不愿意屈就于她,便和梁雪同行同卧。
听到皇后话里话外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嬉皮笑脸地回怼一句。
“其实玉儿冠绝群芳,倘若也愿意和朕形影不离,就没她什么事了。”
听到杨刚转手又把锅甩了回来,皇后方寸大乱。按理说,他真正的第一个男人是杨刚,就应该对他一心一意。
只不过偏偏和杨凯又有夫妻名分,心里一时过不去那道坎。
纵使太后那边已经默许了,还是固执地不肯迈出一步。
“昨日你冒失,得罪了母后。他老人家一两顿没吃东西,难道陛下不该先去请罪?”
太后虽然和他并没有多深的母子之情,但毕竟十月怀胎生下了他。
生身之恩,重于泰山。
因此听到母后,气得这样他也担心不已。但又不想被皇后用话将他的军,就非常霸道地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私语。
“母后虽然恼我,但玉儿若能为她老人家生下一个皇孙。她老人家含饴弄孙,有什么怨气也就都解开了。”
感觉到这个男人呼出的气都喷到自己的耳朵上,皇后不由得身体酥软,又听他说要和自己生孩子,不由得有些向往。
就在这时候,仿佛有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用一种幽暗的眼神看着她。
啊,我怎么可以这样!
她轻轻地挣扎,但杨刚就是不松手。
“那个男人和你并没有夫妻之情,有的只是一纸名分。你为他哀泣一日,已经仁至义尽。朕绝不会再纵容你。从今晚开始,你搬到乾元宫居住!”
皇后非常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你总是不顾人家的感受,霸王硬上弓。”
“如果你再拒绝,朕就会把你父林丞相贬到北海放羊去!”
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只好把对杨凯的愧疚埋在心里,回应一句。
“臣妾遵旨。”
这个高傲的女人,终于不跟朕硬扛了!
杨刚的心情大好,转过头来吩咐梁雪。
“去把这几天来积压的奏折都搬过来,朕要在和皇后龙凤呈祥之前,全部批阅完毕!”
听到杨刚这么说,皇后也颇为诧异。
“皇上真的会批奏折?”
杨刚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你该不会以为,朕就会找女人吧?”
说完也不理会皇后什么表情,拿起了旁边的狼毫,展开了第一个奏折。
却是宗正寺、大理寺和刑部联合上奏,报上了雍王党羽名单。
大小官员共计三千一百九十四名,按照罪名大小,分别被判处了凌迟、绞刑、斩首弃市、削爵、革职、贬官等不同刑罚。
名单中赫然就有吏部天官梁俊才——梁雪的父亲。
他素日虽然为官清廉,但不幸的是,他是雍王岳父,卷入了雍王乱党,给他定的是斩首弃市。
梁雪无意中向龙书案上瞟了一眼,突然发现杨刚拿起来朱笔,要向自己父亲的名上钩下去。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身不由己地摔倒在地。
刚刚叹了一口气,又把朱笔放在了笔架上。命令旁边伺候的太监宫,把梁雪救醒扶起来。
皇后撇了撇嘴,“为了贪图美色,竟连朝廷的法度都不顾了吗?”
刚刚清醒的梁雪,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连那个混蛋我都没杀,偏偏去杀下面的虾兵蟹将,总也说不过去。更何况这位梁大人为官清廉,就因为是雍王的岳父,就要判这么严厉的刑罚,只恐不能服众。”
说着拿起了朱笔,在皱褶的下面批示。
这些党羽虽然罪该万死,但朕即位之初,不愿意大开杀戒。
传谕有司,罪行严重者革去官职,发配北海,遇赦不赦,其余按罪行轻重议罪,按天朝律治罪。
罪行轻或没有犯罪者,录其名于刑部,原职留任。以三年为期,庸碌无为者贬斥,政绩卓越者,提拔重用。
做出了如下批示之后,杨雪忽然激动地拜服在杨刚的脚下。
“奴婢多谢皇上宅心仁厚,从此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杨刚神色如常,冷冷地说了一句。
“不必谢朕,是你的父亲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倘若他是个奸诈贪佞之辈,就算你磕破了头,朕也绝不会将半分仁慈!”
听到杨刚这么说,皇后一脸惊讶地看着。
心说:他不是长在民间吗,怎么会有这么娴熟的政治手腕?
杨刚收获了她崇拜之情,大为得意。牵住了他的手,说了一句。
“走吧。”
“去哪里?”
“几天前惹得母后不高兴,还不随朕前去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