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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妖娘子金鱼桥 第4章 猫身闪现

菱角只是后来听说,当日殷思敏被宫中的人抬走去治病了,太医言是受了惊吓。楚云从大法师那里偷东西的事也被捅了出来,他挨了好一顿板子,许久没能出宫。

当然,宫里来人的时候菱角并不在现场。她见着殷思敏晕倒后,忽然感到身上一阵恶寒,看到身边的人也开始瑟瑟发抖,便想要回屋休息。她一脚踏进了秦安山庄的仓库里,还以为自己是回了家,在那里睡了一整晚。

醒来的时候,她朦胧中见着,自己的手变成了猫爪的形状,浅浅的影子里也现出一个猫形。

菱角:" 完了完了,文娘,我信你不是妖,但我恐是被那猫妖附身了…… "

菱角急切地抓住文娘的手,剧烈地抖动着。

菱角:" 怪不得都把我当成妖精。"

菱角暗想着。她求文娘,再将王两叫来一次,就算他不愿收自己为徒,帮忙把身上的猫妖赶走也是好的。

文娘果真又将王两叫来了,王两看见瑟缩在墙角的菱角,只是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

王两:" 从前文娘总跟我提及你,要我教你法术,但时机不成熟。而现在看来,我倒是有底了,拖着这样的身子,苦练也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菱角听得这话,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没多想,只是一口一个“谢”字,求王两将自己身上的猫妖驱除。

菱角:" 如果高人能将它赶走,您就是我这辈子的大恩人,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王两:" 做牛做马你是不可能了,也只能做个猫。"

王两缓缓地拿起手中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然后定定地看着菱角的眼睛。

菱角:" 啊?"

菱角彻底愣住了。

王两:" 小猫妖,你这皮囊并非自己修来的,而是你父辈遇难时为了保住你,而将你的妖体封印在了这人类外壳里。随着封印的弱化,身体定会愈发不受控制,若是不幸,还可能被折磨致死。"

王两:" 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愿收你为徒,将你点化成妖。"

王两向着菱角伸出手来。

秦安山庄重开,文娘去帮着熙然收拾屋子了,她用求助的眼神四处扫视着,周围却连个能给建议的人也没有。学点妖法无甚坏处,但怎么到她这里,直接点化成妖了,就不能是点化成仙么?

王两:"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天赋和造化,每只妖也一样。你身为猫妖王的小女儿,灵力自不会差,但如果想要成仙,那就看你修行了。"

他仿佛能听见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菱角深吸了一口气。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所谓别人眼中的猫妖,对她来说更像是是一场梦。她推开窗子,试图得以喘息,而王两的话萦绕在耳边,每个字似乎都在对她说着:你没的选。

菱角:" 我还没考虑好……"

菱角怯怯地吐出一句。因为过于紧张,她甚至将王两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自己打开门跑了出去。王两却不声不响,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就算再让这小猫妖考虑10年,怕是结果也不会有差别。

三天后,在竹林。

竹叶沙沙作响,王两手中红色的气团绕过几根粗壮的竹子,凝聚起来,汇集在了菱角的眉心。那块红色的印记起初像是脑袋磕到了尖锐物,留下的淤血,又慢慢放大,成一个圆球状,最后凝结在正中,只有小小的一个菱形。她全程闭着眼睛,屏息凝神,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何种变化,还以为只是这竹林里,又刮过了一阵风。

她睁开眼睛,眼睛泛着鲜艳的红色,像是刚熟透的樱桃。

王两:" 你的妖魂与人身刚合为一体,外表还太过明显,不过不必担心,多休息自然会变淡。"

他将一件披风披在了菱角身上

王两:" 一炷香的时间,记得务必回秦安山庄。"

菱角点了点头,她回程的路上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脑袋也越来越昏沉,本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完的路,她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猛地一抬头,“秦安山庄”那几个大字展现在眼前,她也随之晕倒在地。这一睡去,就是一年的时间。秦安山庄已经重新开了张,但是菱角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她像是死去了,躺在床上没有呻吟过一声,但又面色红润,喘息均匀,显然是个活物。

楚云:" 不管了,今天说什么我也得带她去看太医,老太医虽是父皇御用,也总得给我几分薄面……"

楚云自那次盗取大法师的人皮之后被父皇禁了足,许久没有出来。而这次是接着陪父皇出游巡视的机会,又到了秦安山庄,他得知菱角卧病,便一直在身边照顾着。皇帝自然知道他跑去了秦安山庄,只是念及他听话了几日,放他与姐姐秦熙然团聚也无大碍,这孩子重感情,作为父亲是知道的。

秦熙然:" 如何使得?"

秦熙然赶紧拦下

秦熙然:" 你想让菱角现在就被抓吗?"

猫妖逃跑一事,在都城闹得人心惶惶,菱角见了那个高人后眉心还有了印记,现在要她见太医,见宫里的人,恐怕不是在救她,而是往火坑里推。

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的人,风吹过,衣袂轻轻飘起。

王两:" 又不是病,见什么太医?"

楚云听见他轻飘飘的两句话,气得扑了上去,抓着他的衣领吼道

楚云:" 拜你所赐,菱角已经一年没醒了,你到底是何居心?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王两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休要对师父无礼!”

楚云:" 别说是你师父,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管用!"

楚云只当是文娘想要拉架,便没有理睬,转头却看见菱角站在旁边拉他的袖子。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醒了,还叫这个“罪魁祸首“师父?

王两:" 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眉心的印记难以除去,平日可多涂些脂粉掩盖。"

王两对着菱角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欣赏一幅亲手创作的画

王两:" 提升妖力,你还须多练习,不可懈怠。"

楚云:" 不是,他害你昏迷这么久,你就这么原谅了?"

楚云不明所以地挠着头。

菱角:" 给你介绍一下,王两是我师父,也是文娘的师父,江湖上谁见了他都得敬畏三分,以后你给我放尊重点。"

秦熙然:" 看着菱角昏迷不醒,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秦熙然边说着边给王两沏茶,递到他手里

秦熙然:" 还好文娘说了她是去找您,这我们才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两摆了摆手

王两:" 不劳姑娘麻烦,菱角此番醒来,我先带她去竹林试练试练。"

出门前,王两特地让菱角带上了那金鱼宝盆。

竹林还是从前那片竹林,只是他命她一炷香的时间,将所有竹子都砍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只能用手去劈,即使用了妖力,却还是砍得很慢,很快就筋疲力尽。因为用了太大力气,眼睛又烧得通红,显出了那种熟樱桃般的色彩,在阳光下格外魔幻,也格外迷人。

王两:" 一炷香的时间可要到了,你可记得我跟你说,只要在一炷香的时间砍完,可以用任何手段?"

菱角看了看自己空空的一双手,手中无刀无斧头不说,就是有,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砍完这整片竹林啊。而且她去劈这竹子的时候才知,这竹子虽细,却与平日见到的不同,韧性强得很,必须灌注妖力才能将其燃断。

菱角:" 菱角愚钝,求师父指点。"

王两:" 你带着那金鱼宝盆,是个摆设吗?拿到这竹林来做装饰的?"

王两一声喝下,那金鱼宝盆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漂浮在了半空中

王两:" 我本想让你一口气砍完这些竹子的,怎么,一炷香还不够?"

王两:" 接着!"

旋转的金鱼宝盆朝着菱角打了过去,菱角情急之下集聚了自己身上所有妖力,将那宝盆托起来,绕着竹林乱转。

在那金鱼宝盆碰到一棵竹子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那竹子竟然自己从中间断裂,那断痕齐整得就像是被刀砍断的一样。

菱角又将那宝盆转得更快了一点,迅速让它碰到了更多的竹子。

王两:" 香,可快要燃尽了。"

王两看看一旁摆着的香,催促道。菱角集中了精力,一片竹林的竹子几乎就在一眨眼间,先后都往下坠落,形成一个个整齐的断面。最后一根竹子落地,香,也刚好燃尽。

听王两说,这金鱼宝盆也是猫妖王留下的,菱角当日不受控制去到金鱼桥赛现场,想要赢回这金鱼宝盆,都在那帮王公贵族们的计算之内。但菱角能逃脱这个早就设好的局,还将宝盆带了出来,是谁也不会想到的。

菱角:" 师父是说,我背后有人相帮?"

王两:" 嗯,你可得好好感谢文娘。"

菱角:" 是文娘从中施了障眼法?"

王两:" 不只这一件事,你少问就是了。"

王两有点慈祥地摸了摸菱角的头,她还没受过尘世的污染,像是新生下来的小猫似的。他又抬起手,做了个“向上升”的手势,只见那些刚被菱角砍断的竹子又听了指令似的自己长了回去,与刚见到这篇竹林时的样子竟无任何分别。

王两:" 再来!这次还是一炷香的时间。"

菱角:" 这还不简单"

菱角汇聚了妖力,将那个金鱼宝盆托了起来

菱角:" 我已经会用这玩意了。"

王两:" 你当真这金鱼宝盆是简单的?"

正当她让金鱼宝盆绕着竹林飞舞的时候,王两抬了抬手,只见那宝盆就停在了半空中,甚至还有一股逆流的力量,定着菱角的手指。

王两:" 来,从我手中把它夺走。"

王两:" 这金鱼宝盆是出了名的认主人,我这种非猫族的人要用它,它是根本不愿意听话的。你仔细想想,你一个猫妖小公主,竟夺不过我这个族外人,妖力会有多弱?连本族的法器,也识别不出的程度啊……"

菱角急着要夺回金鱼宝盆,让它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碰到那些竹子,而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到,她也没能做到。

王两:" 既然不行,以后每天加练一炷香的时间,不管我在还是不在都一样,不许偷懒,待我下次查验你的修行,可是都能看出来的。"

#菱角:" 啊?"好,师父。

菱角叹了口气,不情愿地答应下了。

楚云:" 菱角!"

楚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快步跑进竹林里面,气喘吁吁地看着菱角。她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楚云竟嬉皮笑脸地说出

楚云:" 今日戏班子要来,跟我去听戏如何?"

他见菱角不为所动,又哀求道

楚云:" 父皇说了,明朝我们就要回宫。大法师的人皮我是再不敢偷了,下次能见面又不知什么时候……"

菱角:" 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菱角边训斥着楚云,边偷偷打量着师父的眼色。楚云自知初次见王两的时候闹了误会,也偷偷瞄着这张不苟言笑的脸,不敢说一句话。

王两点了点头,他的手指向慈木街的方向,然后眼神正视着楚云

王两:" 挺大个小子,想要什么,不知道去拿吗?仙乐楼……"

楚云的脸憋得通红,拳头眼看就攥紧了,却又被王两定格在了半空。

仙乐楼是什么地方?这方圆十里的人,就是没去过也听说过,那是有名的青楼,楚云虽看上去不正经,却也从未去过那烟花柳巷之地。

菱角:" 师父,您就别拿楚云说笑了。"

仙乐楼是寻常都会听到的,别人口中的谈资,菱角只当师父在开玩笑。

王两走到楚云面前,敲了敲他定格在半空中的拳头,给解开了

王两:" 那人皮也不是只大法师一人手中有,你不从他手中偷,也自有其他来处。你去看看仙乐楼月莺姑娘的床下放了什么,若是唬了你,你再来找我。"

菱角:" 月莺?人皮?"

这回惊讶的不止楚云了,菱角更是瞪大了双眼。早就有传闻说,仙乐楼月莺,美则美矣,但不留神也会要人命的。有几家的公子都进了这仙乐楼,哭天喊地要见月莺,却在行房事的时候激动过度,一下没了命。只是那些事过去,月莺非但是凭着自己超凡的美貌继续接客,还逐渐成了仙乐楼头牌。

菱角:" 她可会是个危险人物,听着像个妖精?"

菱角打探着问师父。

王两摇了摇头

王两:" 她嘛,只有一副好皮囊,什么也不会。"

他能看出,菱角跟楚云两个都是敢闯的,欣慰多些,但他听见菱角觉得谁危险,还要用“妖精”形容,也难免有些失望。毕竟妖真正是什么样,她只需照个镜子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