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的进步,也就是说对日益增加的个人与集体财产和设施的拥有,其“危害”也日益严重——一方面,它是工业发展与技术进步产生的后果;另一方面,它产生于消费结构的本身。
经济活动带来了对集体环境的破坏:噪音、空气和水污染、风景的破坏以及新的公共设施(飞机场、高速公路等)的建造,给居民区带来了莫大的困扰。汽车拥挤的后果是引起了巨大的技术上、心理上和人力上的赤字: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内部结构所必需的设施过剩,额外的汽油开支和为事故受害者所花费的医疗费用等,所有这些仍可以作为消费来计算,也就是说,在国内生产总值和统计的名义下竟可以作为增长和财富的指数!蓬勃发展的矿泉水产业只是暂时缓解了城市的水荒,难道它真的赞同“丰盛”的添加吗?如此等等。人们不断地统计清点着所有生产与消费活动,作为清除增长体系内部危害的权宜之计。然而生产力的增长一旦超过了一定的界限,便几乎整个地被由增长来医治增长的顺势疗法所吸收、吞噬。
当然,在大众合理化生产中,技术和文化的作用所产生的“文化危害”是无法统计的。而且,价值的判断在此也使得共同的标准难以确定。人们不会像在曝露水污染问题上采用的做法一样,来客观地揭示一个可怕的居民点或一部最差电影的特点。如在最近两院联席会议上,只有一位行政督察员和一个“纯净空气部”,建议让民众摆脱起轰动效应的报刊影响,以及设立一种“智力危害罪”!不过,应该承认,所有这些危害都是随着丰盛节奏的本身而增长的。
产品和机器老化速度的加快,对保证一定需求的旧结构的破坏,以及对生活方式无明显补益的假发明的增多,所有这些都可以纳入资产负债表之中。
也许更为严重的是,产品与设备的降级就是e. 李尔所揭示的事实:社会财富生产过程中快速发展的代价,就是劳动力的流动,也就是职业的不稳定。人员更新与循环的结果是,社会负担变得十分沉重,尤其是会产生不安全感。对每个人来说,各方面(收入、声誉、文化等)的流动以及地位和竞争所产生的心理和社会压力变得更加沉重,必须有较长的时间才能自我恢复与自我循环,才能弥补多种危害——上下班的路途、人口过于集中以及不断的侵犯与刺激——所产生的心理和神经上的磨损。“总之,消费社会的主要代价,就是它所引起的普遍的不安全感……”
这就导致了体系的某种自我吸收:“在这种不可避免地引起通货膨胀压力的快速增长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无法适应节奏。他们成了‘没人要的剩货’。那些仍要购物并适应所推崇的典范生活方式的人,只能付出自我减少的代价。因此,在最终确定为增长服务而进行的社会投资(教育、研究、健康)方面,在重新分配国内生产总值中日益增加的那部分时,社会被迫要减轻增长带来的社会压力。”(e.李尔)不过,这与其说是为了增强积极的满足感,倒不如说是一种对机能不良的个人或集体的支出。这些补偿性的支出,在所有的财务制度中,都是增加的,用于提高生活水平的目的。不用说毒品、烈性酒的消费以及夸耀性或赔偿性的各种支出了,更不用说军事预算了,如此等等,所有这些,就是增长,也就是丰盛。
那些不断增长的、要求社会“负担”的类别的数目,并不是一种危害(与死亡作斗争以及死亡的推迟构成了“丰盛”的一个方面和消费的一个要求)。它愈来愈注重过程本身的保证。布尔热瓦·皮夏曾一针见血地说:“可以想象,竭力维系一个国家健康的人比实际参与生产的人还要多。”
简而言之,人们到处可以发现这一点,增长和丰盛的活力会自行循环与运转,体系在再生产过程中则愈来愈弱,会出现一个滑动的界限。在这个界限中,整个生产力的提高会维系着体系的生存条件。唯一的客观结果就是数字和总结的恶性增长。但就主体而言,人们会规规矩矩地回到原始阶段,回到绝对荒芜的、动物的、土著人的阶段。为了生活,人们总是竭尽全力。多马尔认为,这也是“为了能够吃到土豆,为了能够重新种土豆而种土豆者”的阶段。不过,当一种制度所付出的代价与其收益相等或大于收益时,这种制度是没有效率的。我们并不处在这一步。但是,通过危害以及社会和技术对这些危害的纠正,我们发现,体系向外伸展的内部运作的基本倾向——个人的或集体的“功能障碍性的”消费比“功能性”的消费快得多,体系实际上自己干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