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9日,蓝田股份(600709)发布董事会公告称,已经接受中国证监会的调查。在接下来的3天时间里,可想而知,蓝田股份随即以跌停报收。
1996年蓝田股份上市,5年后的总资产由3.1亿元上升到了31.76亿元。利润也以翻番的速度不断增长。1996年上市的时候,当年利润为5927万元,1997~1999年分别是14261万元、36472万元、51302万元,2000年下降到43162万元。
不管这样的报表数据是怎么来的,有人给它算过一笔账,效益好得简直不可思议。
以净资产收益率为例,最近3年分别高达28.9%、29.3%、19.8%。不仅傲视同类企业,而且还远远高于其它行业的优秀企业。相对于蓝田股份来讲,其它行业中的佼佼者,例如通信设备行业中的中兴通讯(5.42%)、房地产行业中的深万科(5.59%)、高科技行业中的清华同方(5.27%),它们简直要“羡慕”死了。
然而且慢。先看清它的报表到底是真是假,再“羡慕”不迟。
蓝田股份的业绩基于以下两项主要业务:鱼塘水产和饮料。
根据蓝田股份原总经理瞿兆玉介绍,蓝田股份有30万亩洪湖水面,另外还有70万亩水面尚未开发。据称,蓝田股份由于精养鱼塘、推行高密度鱼鸭配套养殖技术,每亩的平均产成鱼,由350公斤提高到了1000公斤。加上养鸭收入,每亩平均收入由1400元提高到了近万元,养殖成本却反而降低了20%。
与水产品相比,蓝田股份的野藕汁、野莲汁更是大名鼎鼎。1999年、2000年的收入分别达到了5.08亿元和5.29亿元。
有人通过计算发现,按照这样的一份报表来看,蓝田股份的水产品的营业毛利是2.26亿元,毛利率大约有32%;饮料的营业毛利是0.9亿元,毛利率高达46%左右。而相比之下,同行的深深宝的毛利率只有20%,承德露露的毛利率也不足30%。除非蓝田股份具有超低成本的优势,否则这种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这样说呢?常识告诉我们,各种淡水鱼的平均批发价绝对不会超过每公斤10元(渔民都知道,当地的鱼类批发价每公斤3元左右)。这就是说,要达到报表上这个水平,蓝田股份的每亩水面鱼产量,至少应该达到3000~4000公斤。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打一个比方,在不到一米深的水塘里,每平方米水面下要有50~60公斤的鱼。只要脑筋还正常,就知道这样的高密度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同样是养鱼企业,湖北武昌鱼股份有限公司(600275)在2000年的招股说明书中称,该企业6.5万亩鱼塘,养殖收入每年五六千万元。算下来,亩产值不足1000元。蓝田股份的鱼塘养殖业绩,凭什么是武昌鱼的30倍?
况且,洪湖的水面总面积总共只有103万亩,其中洪湖市只拥有60万亩的管辖权,分别属于5个乡镇所拥有。蓝田股份所在的洪湖市瞿家湾最多不过10万亩水面(当地渔民反映,蓝田股份围养面积最多不过2万亩),凭什么说,该企业拥有“30万亩洪湖水面,另外还有70万亩水面尚未开发?”
蓝田股份的总经理年薪将近40万元,普通员工的月工资水平在600~900元。照这样计算,13000名员工的工资支出应该在1亿元以上。可是,该企业2000年的会计报表上反映,工资总额只有2256万元,人均月工资只有140元。显然这是不正常的。
蓝田股份野藕汁、野莲汁的销售收入都在5亿多元,奇怪的是,该股份集团遍于全国的销售网点的总销售额只有3590万元,只占到其中的1.9%。该企业全年的广告支出要将近2亿元,据查,这笔广告费用由其控股大股东蓝田总公司拿过去处理掉了。
蓝田股份的应收账款低得让人不敢相信。2000年的销售收入达到18.4亿元,应收账款只有857万元。
对此,蓝田股份的解释是,该企业地处偏僻,客户群主要是农民和个体商贩,支付的都是现金,否则企业难以经营。这种解释肯定是无法令人信服的。
规模这样大的一个企业,将近20亿的年销售额,主要客户群是“农民和个体商贩”,谁都不敢相信。
既然蓝田股份的应收款项那么少,就必然会有充足的自有资金,更不用说账面上还有11.4亿元的未分配利润了。可是,2001年的中报显示,流动资金借款增加了1.93亿元,增长幅度达到200%,这就很有一些令人想不通了。联想到在瞿家湾,只打了几根桩却占地150亩的蓝田啤酒厂、盖了2年的电信大楼仍然裸露着钢筋混凝土的骨架、搭起架子就扔在一边的工厂,都充分显示了该企业的资金链已经十分脆弱。
了解了这个内情,对于2001年10月26日蓝田股份的公告,就不难理解了。公告称,拟向中国蓝田总公司出售饮料类资产和北京蓝田园国际高科技农业有限公司80%的股权。
从中可以隐约看出,蓝田股份正在奋力一搏,以求渡过难关。否则,也就不会把当年3月份刚刚从总公司买来的北京蓝田股份公司卖出去了,而且还要搭上一块饮料类资产。
按照该企业2001年的中报显示,饮料类营业收入和毛利,分别占到整个股份公司营业收入的25%、毛利总额的29%。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任何领导来决策,也不会舍得出售这一块饮料类资产的。现在既然这样作了,那就说明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