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想法?”路林溪将话本抱在怀里,凝眸看着尹长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认真又好奇的样子让尹长川突然有些紧张,咽了咽唾沫,才解释:“你们南方地区的人一般都是看关于爱情或者有传奇色彩的话本,蜀中一带寺庙、道观众多,相应的,鬼怪异志一类的话本也比较多,这些应该就是蜀中的产物。上次的鬼鸮也是蜀中、东北部一带所特有的,所以我怀疑凶手之一就在墨宝坊里。”
“我也有这种想法!”路林溪停下脚步回想,“刚才我在后院看到了一个竹笼子,里边养了许多老鼠……”
“猫头鹰以鼠类为食。”尹长川接过话来,“他们一定是用老鼠来喂食猫头鹰。”
“应该是。”路林溪又道:“而且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很奇怪,她对我很戒备,我感觉她也有问题。”
尹长川:“那你觉得她是杨婉儿吗?”
路林溪回想了严父的话,又回想女人的脸,“不好说,严伯父说杨婉儿瘦小,胆小害羞,眼小嘴小,可两年过去了,人的样子和气质肯定会变,还有那个女人化了妆,给我的感觉是凌厉冷酷的。”
尹长川感慨:“是啊!巨大的变故,确实会改变一个人。”
看他如此,路林溪猜测他这是有感而发,她不想探究他的内心,只继续道:“那个女人的妆容很精致,应该对化妆很有一套,没准她就是凶手中的那个女人?”
尹长川:“极有可能!若她真是凶手,你刚才的举动已经打草惊蛇,我们先走,之后再绕回来看看。”
路林溪觉得在理,“好!杭丙亮身前曾支走他的手下,正好我们可以拿着她的画像去丰阳的酒楼和茶楼打听打听。”
——
傍晚时分,绚丽的晚霞染得天边一片通红。
墨宝坊后院外的路边,一个简易的茶摊上,路林溪和尹长川叫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喝着。
茶摊不大,一个凉棚,三张桌子,现在还是初夏,家中不热,出门乘凉的人少,茶摊生意也不太好,也就他们二人。
上午他们察觉墨宝坊有问题,于是拿着那女人的画像去杭丙亮常出没的酒楼、茶楼询问了一番,竟没人见过。
于是他们来到墨宝坊附近打听,才知墨宝坊的老板周贵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墨宝坊也是父辈传下来的产业,可他根本无心打理,便找了现在的吴掌柜看着,而他自己则到处跑,也没人知道他具体在做些什么。
至于他的夫人,没人知道他是何时成亲的,见到那个女人进出也是这一个月内才开始的,而且那女人很少与人说话,他们也弄不清楚她来自何方。
还有猫头鹰,因为就在这一带叫,加之那东西是站在屋顶,很难判断是不是在墨宝坊的后院。
没有打探到确切的信息,他们只能来看看那女人会不会有什么异动。
墨宝坊的前门已关,他们便来后门蹲守,为了不让茶摊老板起疑,路林溪让尹长川给她讲他做捕快以来,破获的奇案。
“五年前,那时候我刚做捕快,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去的第二天就遇到了一件大案,城中年轻公子接连被害,他们皆是被人一刀毙命,身上的财物也都不见了。捕头分析凶徒极有可能是会武功的武林中人,于是衙门就开始在城中大肆搜捕武林中人……”
听他娓娓道来,路林溪像极了那些抓着父母讲故事的孩子,双手放在膝上,乖巧地坐着,连看他的眼神都是崇拜中带着一丝期盼与紧张。
尹长川本一边讲,目光边不时瞟向墨宝坊的后门,可讲着讲着,便被她这纯真的眼神看得心慌了起来。
“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发觉查找的方向错了,原来这几个人都是相熟的,他们在半个月前参与了一个诗会……”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腼腆地笑笑,“你们兄妹两查案也是个中高手,我讲的这个,会不会很无聊?”
路林溪微微摇头,语气轻快,“不会啊!你讲得很好,我想知道后面的事情。”
“嗯。”尹长川变得更加柔和了,“我们又查了那个诗会,才知在诗会上发生了……”
他表情突然一变,轻声道:“她出来了。”
路林溪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她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眼神却微微往后看去, 虽然余光所及之处看不到墨宝坊的位置,“她从哪个方向走了?”
尹长川用下巴指指前方,“那边。”
付了茶钱,二人快速跟了上去。
一路往前,位置越来越偏僻,人也越来越少,他们二人都不熟悉丰阳,也不知这是哪里,跟着女人饶了许久,天慢慢暗了下来,她却依旧优哉游哉地像是在散步。
路林溪从腰间将地图取出,虽天色已晚,但看地图还是没有问题。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所走的地方,指指地图最南边的花田,“前面就是丰阳镇的花田了,她难道是来买蔷薇花的?”
尹长川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这一路她走得太悠闲,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丰阳镇虽还算太平,但一个女人在天黑后还出来闲逛,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路林溪将图纸收好,凝眸看向缓缓前行的女人,“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问题,会不会她已经知道我们在跟踪她,所以故意带我们绕圈子?”
尹长川依旧不解,“若她知道我们在跟踪她,大可以躲家里,为何要来这里?”
路林溪想了一下,才道:“这里远离镇里,人也少,他们要么就是想埋伏我们,要么就是故意将我们引来……”
“糟了!”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说了出来,看向对方的眼神也一致地充满了惊恐。
——
严府,朱红的大门虚掩着,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也灭了,整个房子看起来没了生机。
路林溪担心路知归的安危,没有丝毫犹豫便进了大门。
一进大门,她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