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堂。

之前因着苏墨画的事情，苏锦娆耽搁了一会子，苏正茂已经探完病离开。苏锦娆到的时候，老夫人刚刚吃完了药，倚在床榻上歇息，脸色发黄，很是没有精神。

“不孝孙女锦娆，给祖母请安。”

苏锦娆跪下磕了个头，眼眶又有些止不住发热。向祖母请罪，为前世的不闻不问，为今生的未能护祖母周全。

老夫人在看到苏锦娆时，浑浊的眼神瞬间添了几抹光彩，“锦娆，锦娆来了，乖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

老夫人跟随老太爷一生，更是一手教导扶持苏正茂登上相位，心中自有沟壑。她早就看出白姨娘不是个好东西，怎奈儿子儿媳孙女没一个争气的，这才忍下心思。只是如今儿媳身亡，留下孤女在这后宅之中，她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这孩子当不当得起她的提点。

祖孙俩抱着掉了会泪，苏锦娆才抽抽噎噎地开口：“祖母身体一向康健，为何病来如山倒。母亲福薄，不能伴父亲终老，祖母切不可过度伤心，若母亲泉下有知，想必心中也是不安哪。”

听着苏锦娆的话，老夫人眼中划过一抹沉思，“锦娆有这份孝心，祖母便已经知足了。只不过祖母这病，只怕是治不好了。”

苏锦娆埋首在老夫人怀中的身体僵了僵，声音带着几分颤：“祖……祖母，您……”

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苏锦娆的后背，这孩子，不枉她一心挂念，到底是个明白的。“锦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听祖母一句，擦亮了眼睛去看人，祖母这行将就木的，纵是护你，亦不知能护到几时啊。”

苏锦娆从老夫人怀中抬头，眸中一片坚定，“不，这一次，换锦娆来护着祖母。锦娆一定会查清楚，祖母得的什么病，为什么得病，锦娆还要治好祖母，让祖母长命百岁。锦娆已经没有了娘亲，不能再没有祖母了啊……”

“祖母的心肝呦，可怜的孩子……”

两人再次抱作一团，外头只听见祖孙俩哭哭啼啼的声音。

潋滟居。

白姨娘正在用着一碗粥，听到下人来报，扬了扬妩媚的凤眼，轻呵道：“倒看不出来，我们大小姐还是个孝顺的。不过也是，死了娘的孩子，确实可怜，只怕老太太都疼得心肝快要碎了吧，哈哈。”

前来回话的下人谄笑着应是，对于面前的情景，已经司空见惯。夫人生下大小姐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府中庶务一应由白姨娘管着。白姨娘和夫人是一门姐妹，共嫁一夫，平日里也会在下人面前帮衬着。

日子久了，府中人便只知白姨娘而不知夫人。向白姨娘禀报消息的下人领了赏往回走，心中不禁一叹，同人不同命。谁能想到，他们夫人，堂堂正正的白家嫡女，竟会争不过一个倒贴过来的庶女姨娘。

从秋容堂回去之后，苏锦娆想了很多。前世里她没有走这一趟，一直到祖母完全病重也没有去过几次，想来前世里是祖母对她失望，才任由她自生自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