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意料地，家宅旧事被苏锦娆说出来，白老太君并没有生气，一头银丝不减威严，满是岁月皱纹的脸上，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苏锦娆，连语气也平缓了许多，“继续说。”

乔氏已经放弃了劝阻苏锦娆，任由她去了。

苏锦娆继续道：“母亲性格温柔太过，反成了怯懦，所以才会任由白姨娘在头上作威作福。而我，我苏锦娆不会。我和白月苏墨画就是天生的敌人，这一生，不是我堕入深渊，便是她们万劫不复！

外祖母，阿娆在一些武侠话本上看到，天下武功分门别类，但只要能杀人的，都是好武功。阿娆自己就是一把刀，只要能赢，只要能为外祖母为母亲报仇出气，阿娆不外乎自己做什么，阿娆只要能赢，能笑到最后！”

苏锦娆说完，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白老太君瞧，这一刻，她不想错过老太君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白老太君闭了闭眼睛，她这大半辈子，什么没有经历过，什么没有见识过，如今却被自己外孙女的一番话打动了心。人人道白府高风亮节侠肝义胆，讲已故的白老爷子对她如何看重，讲白府两女共嫁一夫作为美谈。

可她自己骗不了自己的，却是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如今这些心思被苏锦娆大喇喇地讲出来，白老太君觉得轻松了许多，可心底又有着一抹无法忽视的沉重。

这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孩子啊。

她再怎么要强，也还是个孩子啊。

良久，白老太君睁开眼睛重新看向苏锦娆，眸中竟隐隐带着泪光，“阿娆，你还是个孩子啊。”

苏锦娆目光坚定地看着白老太君，自始至终没有半分犹疑。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外祖母。

最后苏锦娆和乔氏离开煦云堂的时候，乔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苏锦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向是娇娇软软可人疼，可如今这么突然说出来一番话，竟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阿娆，你……”

苏锦娆笑着迎向乔氏的目光，形状极好的凤眸中清澈潋滟，犹如一泓清泉经历风波之后重归平静，和之前的孩子模样半分也不相同了。乔氏心想，他们的阿娆，终于是长大了

“阿娆，今日的事，你可怪舅母，若不是舅母多想多嘴，也不会惹老太君发这一通脾气……”

想到刚才的事情，乔氏有些讪讪，说话欲言又止。

苏锦娆却是粲然笑了，亲昵向前挽住乔氏的肩膀，道：“舅母说这话，便是折煞阿娆了。舅母对阿娆是关心，阿娆自是知道的。再说了，这些话，总归是要和外祖母说一说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有一天。不过，现在结果不是好的么，舅母可莫再这样说话了。”

见苏锦娆笑颜如花，乔氏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当下也不再纠结此事。有下人寻来，乔氏草草和苏锦娆说了几句便走了，苏锦娆独自一人往泽兰居的方向走去。

遥遥刚看到泽兰居的影子，苏锦娆就被人拦了路，苏锦娆看着面前眼神发光的白云斐，一时竟有些无语。

表哥就这么想知道，外祖母给了她什么“宝贝”么？

拦了人之后，白云斐率先开口，“阿娆啊，我已经等不及去给父亲送信了，等到父亲从军营中回来，我们就可以知道白云礼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

今日白云礼做的事情，可是被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了，名声坏了，前程毁了不要紧，只怕以后连娶亲都是个难题。他二叔家的独苗苗，这下是彻底被连根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