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慕儿早就看过卷宗熟知了案情:城外一员外死在家中,经尸检确认是中毒而死,却查不出中的什么毒,经捕快走访,死者周员外的女婿林建嫌疑最大,他与周员外素有嫌隙,且周员外死后,女婿是家产继承人,但是当时女婿正和朋友喝酒,有不在场证明。
季景寒到场后,审讯却迟迟不开始,正当钟慕儿疑惑之时,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从外面晃悠悠进来了,季景寒上前对着中年男人作揖,不卑不亢道:“刺史大人。”
“早就听说季大人年轻有为,今儿可要好好的审,让赵某开开眼,要是这都审不出来,季大人又如何做得了灵台县的父母官呢?”
“刺史大人说的是。”将赵刺史领到一旁坐下,季景寒无视了他话里的警告,理了理袖袍,面色肃穆,惊堂木一拍,便是升堂了。
“带疑犯林建和友人张来。”
两个男人被带上来之后,穿白囚衣的那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人,小人冤枉啊,那日我和张来一起喝酒到子时才走,我不在场,又怎么给岳父下毒啊。”
“大人,我可以给林建作证,我们当晚是一起喝的酒。”
审来审去,两人一直死咬着这一点,半上午过去了没有丝毫新的线索,审讯陷入了僵局,赵刺史在一旁端着茶看戏,季景寒紧抿了唇一言不发,许久后宣布暂停审讯。
钟慕儿知道,就算有不在场证明,也不能完全摆脱嫌疑,更何况两人死死咬住他们不在场,其他的一概问不出来,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钟慕儿见赵刺史笑的一脸志得意满,站起身想往季景寒那儿凑,立马“蹬蹬蹬”跑到季景寒身边,一屁股把赵刺史挤开了,尼玛,这人笑的真欠抽,让他得逞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季大人,我想现在查看死者。”
季景寒疑惑的看了看钟慕儿,不过既然现在也没有头绪,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仔细检查过尸体后,她问道:“死者平日里可有服药?”没有人回答,钟慕儿看去,就见季景寒一副意味不明的表情。
???
季景寒顿了下,缓慢开口:“这员外素有隐疾,一直在喝滋补壮阳的药,这药平日里都是林建负责,已经找人查过药了,没有问题。”
滋补壮阳……钟慕儿脸色一僵,佯装淡定的拿过员外平日里喝药的空碗检查了一番,谁知这一瞧却有了意外发现。
她端着碗仔细闻了闻,心中有了计较,复又问道:“这林建,和他妻子感情如何?”
“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季景寒眸色一深,开口回道。
点了点头,钟慕儿让衙役把尸体抬上来,并神神秘秘的派人出去找个东西回来。
季景寒看钟慕儿胸有成足的样子,觉得颇为新鲜,她在季府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看书,平日里一见到他就怂,为人有些轻浮,爱和丫鬟们凑一块,他还从未见她这么自信过。
“季大人,再次升堂时让我来审讯吧。”一旦发现她是女子,很多事再看就很容易发现不同了,看着钟慕儿亮晶晶的眼神,他有点想笑,这丫头……
“可以。”
再次升堂后,钟慕儿也不急着审讯,只慢悠悠的倒了杯茶,一时间整个大堂上针落有声,林建和张来见钟慕儿和季景寒迟迟不说话,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此时门外的百姓也开始催促。
“这都开堂了,怎么还不开始审讯啊?上半场什么都审不出来,别是不知道怎么审了,破不了案了吧。”
“怎么可能,季大人向来公正严明,还有本事,哪一次不是顺顺当当给解决了的?你就安心看着吧。”
“季大人穿官服还是那么好看,要是能嫁给他,我死也值了。”
堂外的百姓们还在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季景寒也不急,既然答应让她审讯,自己便不会多疑,更何况,自己也很想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直到季景寒的小厮抱着一盆花赶来,又对她耳语几句,钟慕儿才站起身。
那林建打眼一看,忽觉这花盆有些眼熟,青瓷白底,边沿绘着牡丹的地方果然磕了个角,他眼皮一跳,佯装不耐烦道:“没有证据就放人,又搞这什么破花!”
钟慕儿也不反驳,只是将刚到的茶放到林建面前,林建一闻才知道,这哪里是茶,分明是醋,这下他是真看不明白钟慕儿要做什么了,只下意识觉得有些心慌。
钟慕儿一脸高深莫测的看了看林建,盯得他直发怵,然后才将手里的花盆展示给大家看,这盆花从根处开始枯黄,花瓣已经凋零了,只有几片叶子还半黄不绿的摇摇欲坠。
钟慕儿笑了笑:“那么现在,我来给大家还原一下凶手的杀人经过,先是在周员外的药里下毒后,为了销毁证据把残留的药汁倒入花盆,之后离开,而员外于三个时辰后毒发身亡。”
林建闻言,嗤笑一声:“真是笑话,随便抱来一盆花就能说出杀人经过,你说是就是啊?”
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证据,原来就是这个。
“别急,诸位请看。”
钟慕儿将醋小心的擦在花叶上,很快,花叶上出现了一层黄色的不明物质,然后溶解,而花叶也奇迹般的变得翠绿。
“这……这是什么戏法啊,好生神奇。”
“钟先生能在季大人手下做事,看来也是有一定本事的。”
“钟先生长得也很是俊俏呢,不过我还是喜欢季大人那种有男子气概的。”
堂外的百姓纷纷惊叹,钟慕儿解释道:“那凶手下的毒遇醋会产生变化。
原来如此,季景寒眉梢挑起,配合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便是下给死者的毒?”
“那就让死者来告诉大家。”说着钟慕儿将醋缓缓倒入死者口腔,几息间死者口中不断溢出泡沫。
她动作刚停,堂上众人正因眼前的奇景震撼,季景寒便猛地一拍惊堂木,默契十足,引得钟慕儿回首相望,两人目光短暂相接便各自移开。
“林建,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看到这变化就一直白着脸的林建,猛然被这么一吓,是心惊肉跳,手心都攥出汗来。
“你别血口喷人,凭什么说是我下的毒?”
抱花来的小厮道:“这盆花是我遵循钟牧先生的吩咐,和衙役一起从林建房里取出来的。”
这话一出,林建像是抓住了什么痛脚,立马接口:“既然是小厮抱来的,还经了好几个人的手,那便说明不了什么,就算花是我的,也是贼人故意想栽赃陷害给我!”
越说声音越大,对,即便验出毒,也查不到他头上。
“栽赃陷害?”凉凉一笑,钟慕儿开口道:“你为钱财入赘到周员外家,却因性格观念处处不合,屡生嫌隙,周员外和妻子的压力,让你越来越难以忍受,于是你在外面养了妾室。”
“而杀了他,就再也没人能贬低你,也不用看人脸色,金银财宝娇妻美妾,应有尽有。”
“下一步,你就该对妻子动手了吧?然后跟你的妾室逍遥快活!”
钟慕儿双眼紧盯住他,步步紧逼,林建一下子被她的话带入情绪,面上已带出杀意,却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猛然喊出来,“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对娘子的爱不容任何人诋毁!”
“他该死,是他该死!如果不是那人渣,为了搭上城里的大人物,想先杀了我,再卖女求荣,我也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他早该死了!”
林建面目癫狂的被人拉了下去,此案了结,人们一阵唏嘘,但最令他们震惊的还是今天的钟慕先生,仅一上午,就用神奇的手法破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