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火急火燎地赶到事务所，正好赶上十一点的午休时间，事务所里的人寥寥无几，他从办公室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备用的西装，把身上的白色长袖衫替换了下来。

看了着手机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消失大半天了，也没有请假，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竟意外地发现桌子上摆着一罐茶叶还有一包药。季信拿起来看了看，是一盒布洛芬。

他不酸不苦地笑了一声，想着这应该是廖臻送来的。

正想到这个，廖臻就跟着走进来了。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花织衬衫，下身是通勤短裙，她端着一杯热茶，笑盈盈地靠在门口的玻璃上。

“护花使者，昨晚睡得好吗？旷工半天裴主任可是说了要扣你工资的。”

季信笑着看向她，“怎么了，你来看我笑话吗？”

廖臻闻言挑着眉，“哪儿呢啊，季律师昨天的壮举，我可是铭记于心。”

季信拿起那盒布洛芬朝她晃了晃，“就拿这个谢我啊？”

廖臻仰头笑了一声，“骗你的，我帮你跟裴主任请了假的，不知道为什么听说你今天想休息，他倒是高兴得很，还帮你跟吴律师交接你今天的工作，就是为了不想让人打扰你休息。”

怪不得，一整天一个电话都没有。

季信释然地点了点头，又问：“抱歉啊，昨天一逞能就喝多了，那老头子后来没为难你吧？”

廖臻摆摆手，“没有没有，多亏了你，项目谈下来了，杨总说这个服务季度完了之后还要跟所里再续签一年，你是功臣啊季律师。”

季信也只能笑笑，没想到李海潮那个老奸商竟然还挺讲信用的，“到底这个项目对李总他们那边来说好处只多不少，也就是想为难为难我们，肯定是签得下来的。”

廖臻咂了一下舌，娇俏地走上来，靠在办公桌的一侧，直视着季信，“季律师，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呢，昨天那场酒局，我都有点对你心动了。”

季信笑着直摆手，“别，千万别，保护女孩子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的。”

“是吗？在你眼里我是女孩子吗？”

廖臻比季信大一岁，但确实是颇有姿色的，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在季信所认识的人里都是屈指可数的美人。更何况她性格耿直，作风磊落，在律所里也是一个实打实的女强人。

季信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别扭地侧过脸求饶，“臻姐，你放过我吧。”

廖臻愣了一下，大笑起来，“多大了怎么还这么纯情？不会没交过女朋友吧？”

“这…这还真没有……”

廖臻收笑看了他一眼，指尖抚了一下他西装上的灰屑，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我说你啊，总是这样，只要别人对你有一丁点的好，你就算拼了命都要报答回去。我不过是帮你做了个计划案，你何必这么护着我呢？”

季信沉默了一下，有些话在喉头滚了一圈，但还是咽了下去，“没有的事，廖律从我入职到现在一直都很照顾我，我护着你不是应该的吗？”

廖臻勾起嘴角，满意地笑道：“行，以后姐还是罩着你。”说完，她端着那杯茶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了，那罐茶叶是裴主任留给你的，他说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喝茶能养身。”

季信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座椅里。看着手边烧烤的热水壶，他拿起茶叶往空杯子里倒了一点，然后续上热水，就着茶水吞下了一颗布洛芬。

本想闭眼缓缓神，办公室里又进来一个人。

“听闻季律在杨总的酒局上大杀四方，我特意来恭喜恭喜你。”

季信睁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烦死了，早不来晚不来，这个人非要在自己最累的时候跑出来作妖。

周俊凯迈着玩世不恭地步伐走进季信的办公室，眼角是戏虐的敌意，“怎么，季律不欢迎我？”

季信揉着太阳穴，但又不能不搭理他，“周律客气了，都是所里的客户，我成和你成都是一样的，何况杨总的顾问服务都是廖律在负责，我只是帮帮忙而已。”

这段话他说得滴水不漏，任他是否是故意来挑衅的，都挑不出错来。

“是啊，你也只是帮帮忙而已，如果昨天换做是我陪着去，也不会喝得不省人事，最后全都要一个女人在调停。”周俊凯冷言冷语地嘲笑了一声，“幸好你没有帮倒忙，不然这个杨总这个单子要是黄了，我们律所都要跟着遭人非议。”

季信愣了一下，手缓缓从太阳穴放下来，“什么意思？最后是廖律调停的？不是说李总喝多了就把项目签了吗？”

周俊凯闻言难以置信地嗤笑了一声，“你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理所当然地睡到现在才起来。昨天你喝多了还一去不复返，李总叫着嚷着都不见你回来，发了好大的火，还是廖律帮你干了大半瓶白酒，让他上下其手地占了点便宜，不然这项目能成？”

他接着冷笑道：“你知道昨天是谁去把她接回来的吗？还是裴主任亲自去把她接回来的！续约的单子能谈成，到底也是裴主任的面子！你真以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季信冷静地听完他的这些，沉默地垂下眸。

难怪，难怪廖臻刚才神色怪怪的，还突然莫名其妙的话，那些话放在平时她从不会说。还有李海潮那个老油条！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成！

“我知道了，多谢你专门过来告诉我这些。”季信默默地勾了勾领带，“如果没有别的事，周律你可以去忙自己的案子了。”

周俊凯是没想到他听完这些竟然还可以这么冷静地对自己下逐客令，他表情僵了一下，又冷笑道：“裴主任竟然想推荐你当律所的副主任，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季信皱了皱眉。副主任？裴锡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个事。

“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办成什么事？”

季信盯着他，眼神不自觉地冷冽了起来，“我就算再做不好，也比你逞能差点流失了一个大客户要强一些吧。”

周俊凯闻言，青筋冒了起来，“你说什么？！”

季信冷笑道：“上一周，日本藤式集团版权纠纷案件的数据库崩坏，导致所有材料文件损毁。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你的失误造成的吗？你以为裴主任如今为什么会把这么大个案子交给我？”

伊藤泷他们公司的这个案子，如果不是这个蠢货一意孤行，也不至于让所有已经准备好的材料文件全部重新核算，这些数据是相当庞大的，先别说证据材料了，光是案情分析，流程计划，辩论预案甚至是当事人各方的资料收集汇总，全部加起来足足占了大半的硬盘内存。季信足足通宵达旦了四天才重新整理出来。

周俊凯的眼神突然飘忽了起来，他心虚地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的失误造成的？明明就是系统问题。”

“是吗？”季信闻言眉间一挑，靠在椅背上，“那麻烦周律以后好好维护自己的客户资料库，不要出现和这次一样的情况。”

“哼。”周俊凯自知理亏，冷哼了一声从办公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