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都不洗漱吗?”林初婳奇怪的看女人一眼。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四肢绵软无力像是面条一样,显然是软筋散起了效果。
膝盖已经敷上了黑乎乎的膏药,虽然还是很痒,但能忍受下来。
“我们没你们那么娇贵。”
远处雾气弥漫,林初婳看不清女人的身形,只能从协调流畅的肢体线条判断出是一个自小习武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封桥。”
林初婳:“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你表哥在剿匪你不知道吗?”封桥讪笑一声,“可真有意思!明明都是被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王公贵族逼上梁山,到头来却又打着正义的旗号来剿匪,呵?”
“这就是你们绑我的理由?”
林初婳看着封桥脸上的讥讽,在心中冷哼。
都做了土匪还装什么英雄好汉,若不是打家劫舍,表哥干嘛不在北疆抵御外敌,而跑回来绞杀你们?
闲的发慌吗?
“水好了,用不用我伺候你洗漱啊,我尊竟的公主殿下?”封桥眯起眼睛,看向林初婳的视线十分危险。
林初婳心一跳,扭头回绝:“不用,你出去。”
“我可不放心你这头狼崽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逮住机会反咬我一口?”封桥跳上房梁,靠在梁柱上目光直直的盯着浴桶的方向,保证林初婳一抬头就能和她对视。
林初婳快速的洗完钻进被子,将之前悄悄藏下的膏药握在掌心中揉搓。
这个人太警惕了,必须找个无声无息的时间下药,毒药也要隐秘些,一定要一击毙命,见血封喉!
她转着眼珠观察着房间,余光撇到窗台上一盆翠绿的盆栽,微微愣住。
窗外又响起了飘雪的声音,林初婳拥紧被子,挡住唇角的笑容,她又想到了被丢在大雪中的夏嫣。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一定要没事呀。
这一场大雪一下就是三天,林初婳的风寒好的差不多,膝盖的冻伤也不像先前一样严重,勉强能拄着拐杖行走。
她在封桥的监视下在廊下小步的运动,看着药铺后院中小童打着扇子在药罐间忙碌,浓郁的药味被寒风送到鼻翼间,虽然很苦,闻着却莫名的安心。
“你们是不是经常受伤?”林初婳问封桥。
封桥静静看着她不吭声。
“我只是好奇?像你们这样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土匪,应该有很多人想要你们的命吧?”
封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初婳:“......”
她气的转过头,冷哼一声:“比骂人我说不过你们,不过我挺期盼封大侠嘴里长出象牙的,那样我好做一双筷子,尝尝封大侠口中王公贵族金尊玉贵的奢侈。可惜封大侠没那个本事。”
封桥被她说的愣住,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林初婳骂她是狗。
扭头一看人早就跑屋子里关起了门,此时正坐在窗前摆弄那盆盆栽,见她看过去砰的一声也将窗子放下,只给她留下一个单薄的剪影。
封桥气笑了,这小姑娘说着不会骂人,骂起人来跟暴雨梨花枪一样突突突的一大串还拐着弯的骂,让人应接不暇。
不过也就这点本事,靠着闹脾气发泄心中的郁气,没什么杀伤力。
只是那盆盆栽——
鉴于林初婳那毫不掩饰想杀了她逃跑的样子,封桥还是去问了大夫那盆盆栽是否有什么特殊。
得到的回答只是因为它四季常绿,大夫觉得能在冬日里给病人带来好心情所以每个房间都放了一盆,并没有特殊之处。
最重要的是无毒。
“可我这几日总是觉得头痛体乏,是怎么回事?”
大夫抬指按在封桥的脉搏上,不一会神色如常的收回手,眼中都是“果然如此”。
封桥压低声音:“是中毒?”
虽然她不相信一个幽居皇陵十五年的不受宠公主会用毒,但多年行走江湖练就的警惕心不会让她对任何一个弱者放松警惕。
谁知道是真的柔弱,还是装的?
“想什么呢?这里是医馆,谁能在医馆下毒?”大夫抖着花白的胡子自信的嘲讽,提笔写下一方安神缓解疲劳的方子递给封桥。
“平时不用绷着,年轻人精力也有限,过度劳累病倒了可不好?你家小姐伤情刚有好转,后面还要你伺候呢。”
封桥带着林初婳来到医馆后为了保险起见,自称是带着重伤小姐求医的侍卫。高门大户家小姐身边放个女侍卫是常事,并未引起人怀疑。
封桥接过药方,点头表示明白,正要拿去后院给药童煎药,身后的大夫突然叫住她,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这医馆小本生意,马上也要过年了...这几日的诊费和药钱还是要尽快交一下的。”
封桥心虚的背过身:“知道了。”心中想的却是喝完这副药就带着人跑。
封桥没银子,林初婳的口袋更是比她的脸还白净。
入夜后药童送来两人的药,封桥将林初婳的那碗递给她,自己拿着碗直接灌下去,见林初婳还在抱着碗自虐般小口小口喝着药,提醒道:“现在就走,快点喝。”
“我一会还要换药,你那么着急干嘛?”林初婳用脊背对着她,余光瞥了一眼封桥喝的干干净净的药碗,眉眼间都是愉悦。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封桥飞上房梁衣襟翻飞的声音。
她在心中倒数着:“三!”
“二!”
“一!”
最后一声落,她的药喝完了,身后也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扭头一看,封桥果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大汗淋漓。
林初婳二话不说的背起收拾好的行囊冲到外面,路过封桥时和她如同野兽般充满杀气的目光对视。
那一眼瞬间让林初婳回忆起了尉迟宇达。
她瑟缩一下快步冲出房间。
“别怪我,是你先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