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人人噤若寒蝉。

然后，就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

一个骇人的画面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之中，恍惚身临其境，难分真假。

漫天火舌舔舐着身体，锈迹斑斑的长枪贯穿整个胸膛，凶神恶煞的恶鬼狞笑着挥舞爪牙，一分为二，二分为多，包围着灵魂不知在说些什么，那诡异而神秘的声音入耳就寸寸凌迟着灵魂。

那是众叛亲离还是剜心蚀骨？

无名的恐惧和悲痛，难言的愤懑和哀伤都涌上心头，所有人心头都升起同一个念头——

逃，快逃，逃离这个场景。

可当有人再也忍不住，想要开口厉声哀嚎凄惨嘶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仿佛是被捏住了喉咙，一丝一毫声音也发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

瞳孔不由自主战栗着，直到那场景逐渐潮水般从自己的脑海之中褪去，那样的感觉依旧无法让人忘记。

云兮却将一切纳入眼中。

这就是系统许诺给她的，选项一的奖励。

在场那些出言中伤讥讽嘲弄她的人，都将感受到她曾经的苦痛，然而却永远也无法开口主动提及关于这件事的任何字眼和话题。

“许久没来这里了，但我还记得有两样特色菜挺好吃的，试试？”

云柏未曾察觉到这样的异常，伸手揉了揉云兮的头发，又为她理顺，眉眼微弯，温柔未变，却似乎更加真实了几分。

这个师父好像还不错。

“嗯。”轻声回应，云兮敛眸，不想让云柏看见自己眼里的波动。

情爱之事……不过是会让刀刃磨损的累赘罢了。

再一次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她却越发感觉心中暖流不可忽视，连体力原本如被冒犯的蛇类一般蓄势待发的灵力也忽然变得温和下来。

云兮曾经看过别人驯养猎鹰，冷血残酷的猎食者在赌上性命的搏杀后也会在温柔的照料中沉沦。

那时，驯养猎鹰的少年迎着光露齿而笑，冲她说这是自己的伙伴。

她却清楚无论如何，猎鹰自此往后将会作为锋利的武器与他常伴，而猎鹰也将拥有不可抹去的弱点。

不想成为武器，也不想拥有弱点，可却无法对云柏的所作所为凉薄对待。

云兮正内心如此挣扎着，忽然听到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

她和刚为她拿来料理色云柏都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浑身冷若冰霜的美人正款款走来。

这个冰美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所过之处人群都自主为其让开一条道路。

临近了，刚才微微颔首点头算是礼数。

“师兄。”

她那声师兄唤的是云柏，但内里却没有丝毫儿女情长，冷静淡漠拒人千里之外。

“是月师叔！”

云兮听见有人低声惊呼，似乎对此女竟然出现在这里惊讶不已。

“那个修炼狂魔怎么会来这里？”

慕曦月走到二人跟前站定，眼神扫过云兮，没有过多停留，翻手从储物戒之内拿出一个卷轴，递到云柏面前。

她的指尖似乎都散发着寒气，声音也透着一股子冰凉：“现在跟我走，耽误了任务别怪我不客气。”

与云渊宗其他弟子对云柏的尊敬不同，慕曦月对云柏这个师兄丝毫不客气，眉头微蹙，不满之间还有些盛气凌人。

不知为何，云兮总觉得慕曦月那匆匆扫过自己的一眼里似乎隐藏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她微微侧眸，发现云柏向来温润如玉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僵硬，看得出来，他也对这个女人有所忌惮。

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家这个小师父吃瘪的样子。

云柏打开卷轴看了一眼，然后颇为头疼的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眼神扫过四周，又低头看了看明面上面无表情的云兮，感到左右为难。

这卷轴上的任务的确是上次他与慕曦月一同接下的，之前是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现在眼看着就要到任务截止日期。

他若是不跟慕曦月走恐怕回头得被这女人生吞活剥了，但若是跟着慕曦月走，他也真的是打心底放心不下自己这小徒弟。

按照刚刚那些人口不择言说出的话来看，把云兮一个人留在此处无疑就是让她羊入虎口。

“徒弟……”

云柏忽然拉着云兮耳语，塞给她一块温润玉符。

这玉佩中封锁着一个小小的符印，捏碎后能够暂时借用玉符主人的部分力量，并且向其传递消息。

“任务紧急，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如果他们为难你，就捏碎这块玉佩，不必……”他顿了顿，神色间颇为无奈，“不必逞强，也不要勉强自己。”

“好不好？”

话说到最后，已经是近乎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云兮觉得，在云柏眼里她或许真的是个孩子，性格孤僻难以相处，还可能刚做错了事的孩子。

玉佩的手感颇佳，摩挲之间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卖掉一定能够换取不少灵石。

旁人喜欢灵石是因为爱财，云兮不太一样，她就是单纯想用灵石修炼。

云柏说着说着，发现自家小徒弟没有说话，但盯着玉符的眼神是越来越亮。

这小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

一串问号挂上了云柏的脑门。

他不甚放心，又仔细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随着等候在一旁的慕曦月离去。

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再看两眼云兮。

系统见缝插针，给云兮丢了两个选择出来。

【一、和云柏挥挥手告别，获得上品灵石1000】

【二、目送云柏离开，获得中品灵石500】

云兮略微思索，迟疑着挥了挥手。然后便见云柏露出了放心的笑，对她做了个口型：“好好修炼，等我回来。”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慕曦月与云柏二人并肩而行渐行渐远，时不时搭上两句话，虽然气氛看似不太和谐，但又似乎有种欢喜冤家的感觉。

“哇哦，宿主，我好生气！那可是我选定的要和你谈恋爱的男人，怎么能和别人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无心男女之情。

云兮不解。

“对啊对啊！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宿主！我跟你讲哦，你那师叔可不是个善茬……”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很亢奋，恨不得现在就让云兮冲上去手撕情敌。

倘若要在云渊宗范围内推选一个最不能招惹的人出来，那么毫无疑问，必然是慕曦月。

她不仅是云渊宗出了名的的武疯子，而且还有着一身令人闻风丧胆的坏脾气。

据说曾有人为了向慕曦月告白而打扰了她的修行，结果被挂到悬崖上晾了七天七夜，等到被人救下来的时候，他听见慕曦月三个字都浑身发抖。

但是，这样的武疯子，却唯独对待云柏格外温和。

格外温和？云兮听着听着，想起了慕曦月刚刚板着脸那一幕。

这也叫……格外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