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安能理解一个学渣的心情,那是宁愿背太阳过山都不愿意坐下来写一个字的。
她不乐意,他就偏要把她弄进学堂里去。
看着她在学堂里如坐针毡,每天都受折磨,想想就觉得解气?
最重要的是,那丫头太闲了,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跟大夫游湖,要是上了学,有夫子管束着,有课业羁绊着,她就没有时间再去厮混了!
厉泽安越想越高兴,把沈草安排的明明白白。
转头就对侯勇说道:“你亲自跑一趟,把何大夫传到太子府来。”
何其善战战兢兢的跟着小侍从进了太子府。
穿过戒备森严的大门二门,终于在起居室看到了尊贵的太子殿下。
一打眼,何其善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位高坐上首正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年轻男子,不正是那天的黄公子吗?
怪不得是叫黄公子,“皇”同“黄”谐音啊!
何其善头上的冷汗就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使劲的回想那天有没有什么言行不妥当。
太子殿下却出乎意料的亲切:“何大夫快快请起,不用那么拘礼,前两天游湖,孤一时兴起跟何大夫开了个玩笑,还请何大夫别见怪。”
何其善哪里敢见怪?
不过他这个人老实憨厚,仍然记得维护沈草的清誉,“太子殿下的玩笑,小人不敢置喙,只是关乎沈姑娘的名节,此等玩笑还是要谨慎。”
厉泽安轻轻错了错牙:“何大夫说得有理。”
“今天把何大夫找来,是有事相商。”
“太子殿下请吩咐。”
“孤听闻何大夫医术高明,正好太子府缺一个大夫,何大夫是否愿意进太子府任职?”
他这个提议非常突然,把何其善整得一愣。
厉泽安喝了一口茶,慢慢的打量着何其善,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打听过了,何其善无父无母,在一家道观长大,道长教了他一些医术,没有正统学习过医术,很迫切想要正经学习医药方面的东西,想着兼容并蓄才能走得长远。
厉泽安就抓住了这一点,不怕何其善不上钩。
“何大夫,全大周的医书我太子府都有,名家名著乡野偏方,还有很多民间买不到的药材,可供何大夫研究药理。”
何其善呼吸都顿住了,毕竟这种机会难得。
他醉心于医术,如果能有一处温饱这地,还能心无旁骛的潜心研究医理,那是再好不过。
厉泽安和蔼道:“孤还得交给何大夫的照顾,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厉泽安就让钱谦益送何其善出去,让他回去收拾好了再进府。
太子殿下解决了何其善的问题,又把目光盯住了沈草。
不想上学可不行!就非得让你上学不可!
第二天下朝的时候,厉泽安就叫住了沈阁老:“沈大人!”
当朝首辅沈阁老,今年五十有六,身材微微发福,常年浸淫官场,让他脸上随时都带着笑意。
见厉泽安叫他,脸上笑意就更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厉泽安神情严肃:“有些事儿想跟沈大人探讨探讨。”
沈阁老有些诚惶诚恐:“殿下请说。”
厉泽安伸手相引,示意沈阁老边走边说,君臣两个沿着宫墙慢慢往宫外走,远远看着倒也一派君臣和乐。
“咱们大周自开国以来,都很重视民众的教化,阁老以为这项国策可还妥当?”
沈阁老赶紧恭维:“当然妥当!所以咱们大周才能一代比一代强,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应该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嗯,”厉泽安点头,“既然首辅大人也觉得这是好事,为何阁老府嫡长女反而不让她读书?”
沈阁老一呆,身上的冷汗慢慢的沁了出来。
“她……”
“京城的贵女都在上学,为何不让你的嫡长女上学?孤还以为首辅大人对教化这件事有什么异议呢?所以今天才特地找您探讨探讨。”
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重,国法情义都给沈阁老压上去。
沈阁老这如何承受得住?只吓得一声不敢吭!
“这虽说是您的家事,可是却传到孤耳朵里了。事关大周朝风纪国法,沈大人还是要重视起来,一视同仁的好,您说是不是?”
一番话连敲打带威胁,把沈阁老说的冷汗涔涔。
下朝回到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紧叫人去叫沈草。
众人又吓了一跳,沈阁老专程找沈草,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
怕沈阁老久等,陈管家立刻用府里专用的青帏小油车把沈草接过来。
沈草第一次进沈阁老的书房,也是第一次离父亲这么近。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激动到无法自持。
因为在沈草心中,对沈阁老就有一种天生的敬畏。
但现在,沈草已经知道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有弱点,也能被人打倒,也需要人照顾。
心态不同了,沈草进书房的时候就眉目舒展神情自若,惹得陈管家都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