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针落,皇帝脸色出现了些许改变,显然是回想起了什么。又过了片刻,沈云清才把针又一一拔下。
这时,皇帝身边的太监已经领着太医院的院使急忙赶了过来。
那院使听说是皇子中毒,又急忙赶来早已经满头是汗,喘息不定。他先是用袖子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然后才查看三皇子的舌尖,眼珠。
这一看不由咦了一声,萧景瑞关切问道:“我三弟怎么了?”
那院使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似的,说道:“三皇子他……他没事啊!”
三皇子尚未被封王,还没有自己的府邸,仍旧是住在宫中的。虽然太医诊治的结果是没事,但是三皇子因仍在昏厥所以被奴才给送回了自己的殿里。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都能发生这样下毒害人的事情,正德帝的脸上乌云密布,阴沉的吓人。
太医又用银针插进案几上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中,再拔出时银针已经发黑。
皇帝冷声道:“所有经手过这盘糕点的人都给我彻查一遍!”
沈云馨目含担忧,薄唇轻抿,上前一步,细声细语道:“那姐姐她?”
她提醒的可真是时候,那盘糕点离她最近,而且在他人眼里能医人也就必然能害人了,这样一来她的嫌疑可真是不小。
“陛下,臣女知在场诸位恐怕对我都有了猜疑之心。但还请诸位细想。一,我为何要在这盘中下毒?二,我下毒又是为了害谁呢?三,我为何非要选在这样的场合下毒呢?下毒害人也总需有个由头的。”
“谁不知道你和晋王殿下走的很近?如今五皇子受宠,你为了晋王殿下着想自然想要对五皇子动身。至于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下毒那自然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你和五皇子交往甚少也只有这样的宫宴上你才有机会接触到五皇子!”
刘慧茹从席上站起走到了中间,身旁沈崇耀几次想要拉她都被她用袖子重重甩开。
“我和晋王殿下走的很近?”沈云清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似乎是在疑惑。
“难道不是吗?你回庐陵外祖家不慎落水被晋王所救,之后晋王护送你回沈府。甚至几日前晋王还派人送你和贴身丫鬟杜若回府。晋王不近女色可偏偏和你有这些往来,这些沈府上下可都是知晓的。”
沈云清嘲道:“这就叫走的很近?不过是我命苦,总有人想要我死,而晋王殿下心善几次救了我而已。而且……”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萧景瑞,让萧景瑞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我这头上插得凤尾碧玉簪还是祁王殿下送的。怎么不说我是受了祁王殿下的指使呢?”
沈云馨笑的勉强:“姐姐,这是景瑞他原本要送给我的,我没来的及跟你讲罢了。”
“是吗?”沈云清一根手指按在自己下巴上,表情十分疑惑,十分单纯。
然后她摊开双手,“可是我身上这件绣着斗凤纹的梁锦石榴裙正和我的身量,难道也是送错了?”
沈云馨,萧景瑞:“……”
转身,看向一旁的二夫人,“二夫人,您为何还等不及查那些把糕点呈上来的侍女和膳房的厨子就已先这样咬定了我呢?”沈云清一副很是不理解的样子。
“除了你这丫头,旁人怎会有这样歹毒的心肠!”二夫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哽咽道:“诸位恐怕还不知道,我那两个双生女儿就是因为无意惹得她不快就莫名地生了怪病先后去了。可怜我的二女儿本来都要许给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了。”或许就是二夫人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太过于强硬凌厉,此时流露出的哀伤样子也格外的惹人怜惜。
你的女儿死了,就要拿我的命去赔了,是这意思咯?你的女儿若不是非要拿走我的命又岂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实在是没意思极了。沈云清看着二夫人心内一阵厌烦,内心不由暗自寻思。
估计要是萧景阳碰到这样的人要么转身就走,要么就是眉头一皱让立夏把惹他厌烦的人给敲晕了。这样一想,心情才好了一些。
“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要学市井俚妇一样哭闹不休吗?”正德帝喝道。
“镇国将军沈崇义一生征战沙场,为我大梁立下了汗马功劳,朕相信他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先从膳房查起,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蒙受了不白之冤。”
皇帝这话一出已经是表明了立场,二夫人和沈云馨的脸色都瞬间灰暗了。本来她们都没有料到那个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三皇子会在五皇子之前把下了毒的糕点给吃了。若是五皇子先吃的话,以陛下对五皇子的宠爱必定方寸大乱,若是在这时候以“彻查所有经手过糕点的人”为由把沈云清下到大狱里,那时候沈云清的命就好拿捏了。
可是三皇子的事打乱了她们的计划,沈云馨到最后几乎不敢言语了,尤其是听到皇帝表明立场之后,深怕自己牵连其中。
“陛下,查出来了。”一个太监跑进来,回禀道。
沈云馨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握着萧景瑞的手一下子使足了力气,萧景阳这才注意到她心虚的状态,有了猜测,也是心中一凉。
“把人带上来!”
是膳房里负责做糕点的翠儿,显然已经是受过了刑,走路都有些不稳,被身后的太监推搡到地上重重磕下头,泣不成声道:“奴婢交代,奴婢全都交代。是……沈家二夫人还有祁王妃几日前找到奴婢,让奴婢这样做的......”
上首的林贵妃问道:“她们逼你的?”
“是……她们说了,若奴婢不这么做,那么无论是沈家还是祁王府都不会饶过奴婢和奴婢一家。”
皇帝冷冷地扫过同时跪倒在地的沈崇耀和萧景瑞,哼了一声。
旁人本来想看的还只是沈家大房和沈家二房的那些龃龉,谁知倒还扩大到了祁王府和整个沈家,不由多了些幸灾乐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