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小姐，这琴棋书画，诗舞歌咏，你是选哪一种呢？”下座来的这些女子中竟是她这个已故的忠勇公之女位分最高。

她最自信的除了医术就是诗了，正要答就听到旁边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姐姐不如选舞吧，妹妹很想看你的舞呢”

最了解你的莫过于你的敌人，这话倒真是不错，尤其是在一个屋檐下的敌人，她知道你的夫子是谁，知道你每次上学堂学的是什么，也知道你最擅长什么，最不会什么。

皇帝惊喜道：“沈大小姐昔日也是在宴席上七步成诗，惊才绝艳，却不想竟也善舞?”

沈云馨又抢先开口道：“姐姐的舞比诗还要惊艳呢”

母亲早亡后，父亲征战在外，沈太夫人哪会找人来教她舞？沈云馨这是故意要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沈云清皮笑肉不笑：“那待会儿我也要听听妹妹的歌了。”

沈云馨淡笑的脸庞在沈云清看来很是咬牙切齿，颇有些示威的意思：“好，姐姐若是肯一舞的话，待会儿轮到妹妹，妹妹歌一曲倒也无妨。”

不知哪家小姐好奇道：“不知沈小姐要跳的是什么舞？”此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沈云清垂下眼睫，微笑道“掌中舞”，短短三个字让在场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时宫廷舞多为清商乐舞，如白纻舞之类，掌中舞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有些陌生。

等沈云清再次进殿的时候已经换了衣裳，云芙紫裙，碧琼青綃，行动之间衣袂飘飘，两端用金银丝编成环套的臂钏在皓腕上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早选了腕力不错的太监手举一约八寸的水晶盘半蹲在地，待沈云清踏上之后便站起身来，举起盘子。

盘中，沈云清拧、转、倾、俯。时而足尖轻点盘面，整个人轻轻向上跳起，裙据翻飞，像是九天玄女要飞离人间，人们的心高高提起。忽地，又轻轻落下，人们这才又松了一口气。只见她纤腰不盈一握，殿门外涌入一阵风，都要让人担心她是否会随风而去。

她舞姿并不十分精妙，但是却胜在新颖，以至于让众人都有些看呆。

一舞毕，殿中静穆良久，皇帝才感叹道：“不愧是我大梁第一才女，既写的了七步诗，也能作的了掌中舞。”

“多谢陛下夸奖。”沈云清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在坐下的一瞬间看向沈云馨的眼神中带了些挑衅的笑。

之后倒也没什么太过出彩的了。沈云馨此前一直不愿在人前展露的歌倒也没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入耳。而萧景阳等人或吟诗或抚琴，只是萧景阳在吟诗时眼神时不时往她这边瞟，她也只做没看见的样子。

之后，沈云清寻了个时机办完正事，也就准备回去了。或许是这次真把沈云馨给气到了，没有等她就先回去了。

不过她和沈云馨是相看两相厌，沈云馨先回去她反倒觉得开心。

却不想刚出宫门未上马车就被人给叫住，

“沈小姐，请留步！”

沈云清愣了愣，转身，见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林翰章，也就是林贵妃的侄子。

坦白来讲，她和林翰章之间的回忆并不算美好。

在前世，她的那个表妹冯绮雯因为贪慕林家的权势使了腌臜手段爬上了林翰章的床。林翰章不肯娶，冯绮雯便找她哭诉，她就去林家跟林翰章理论，逼着林家认下了这门婚事，结果嫁给林翰章之后冯绮雯居然又跟别人搞到了一起，让林家丢尽了颜面。

而今世，她在不久前还假装下人去他们林家和他的姑姑密谋以使自己能够顺利复仇。

“沈大小姐，请留步。”

沈云清按下心中所想，轻提起下裙摆以避免踩到裙角，走下了马车，“不知林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烦请借一步说话。”杜翰章一伸手，指向一旁。他是想支开杜若，沈云清意识到，对还站在马车旁的杜若说：“杜若，你就先别跟过来了”。也不顾杜若在那边剁脚。

“现在没人了，林公子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我认得你。”

沈云清轻笑，“我沈云清虽然不能说是名满京城，但是认得的我的人应该也不少。”

她这句话实在是说的有些不客气了，但是林翰章只是摇了摇头说：“我是说，我认得你，在林府。”

在沈府那次她是假扮成一个擅长裁衣的百工户，她记得前世有一个擅长做衣服但性格怪异不肯在朝廷任职的百工户很是受京城贵女的青睐，她就是易容成此人模样进入林府一路畅通无阻的。

中途虽然碰到了林翰章一次，但是林翰章若不是与这个百工户有深交的话是不可能识破她的伪装的。

或许是她面上疑惑太重，林翰章笑了笑说：“你身上有一种薄荷的清香，很好闻。”

“我跟你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还请姑娘不要挂怀。”林翰章说完就长身一揖施施然走了，高冠博带，广袖长袍，一身月白色长衫有着说不出的潇洒。

路上，杜若八卦，“小姐，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会跳掌中舞的?”

这丫头是怕她心腹的位置被动摇了吧。沈云清懒洋洋地说：“放心吧，苍梧她们也都不知道。”

杜若拍了拍胸口，“那还好。”

然后又用惊恐的语气说：“小姐，你都不知道你当时在那个盘子上跳舞的时候都快吓坏我了，生怕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道这舞是谁创的，竟那么古怪。”

沈云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红衣娇媚的女子，“总之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女子”

杜若难得看到她家小姐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温柔的笑意，然后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话让她家小姐恢复了正常，“小姐，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沈云清登时想到了“夏虫不可以语冰，驴唇不对马嘴，对牛弹琴”等至理名言，深深地产生了一种重生人士的孤独感。

而就在她们在回到沈府之前，两样东西比她们更早一步地回到了沈府，让好不容易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沈府再次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