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清浑身都打了个哆嗦,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再看见那个人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子!绝对不可以再让这个人因自己而死!
她重生就是要改命的,让萧景阳,苍梧,杜若好好地活着,让宁月娥,冯绮雯,沈家二房的人和毁了她一辈子的萧景瑞都通通去死,付出血的代价。
她想不到如果她想保护的人前世和今生都一样命运悲惨的话,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说来长,其实短。这百般念头也不过是瞬间在脑海闪过而已,她就回身看见了先前的那个瘦高汉子目含不甘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在他胸口赫然插着一把三尺长剑,剑身薄而寒光闪的长剑,剑柄上垂下一个紫色丝线编织的剑穗。
这样的一把剑本该被文人墨客佩于腰间,于春花烂漫之时在人掌中起舞,间或挑起一朵淡红桃花。
但此时这把剑用来挑走的却是人命。
沈云清没有来得及为自己幸免于难而惊喜,此时看到死的是那个瘦高汉子,不是萧景阳她才安下心来。
她此前还不知萧景阳竟然会武功,因此生怕他为自己挡了那一剑。
沈云清松了一口气,萧景阳脸色却不容乐观,甚至都有些站立不稳。
“你不会是受伤了吧?”沈云清赶紧上前地将萧景阳扶住,此时还有近前想要沈云清命的黑衣人,被紧跟着萧景阳而来的侍卫立夏手法干脆利落的结束掉性命。杜若本来就不是黑衣人的主要目标,此刻他们见有人来救沈云清更是人都往沈云清这边涌动。
萧景阳浑身都变得绵软无力,沈云清仔细地查看,他的紫衣上只有在刚才杀人时被溅上的几滴血,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伤口。
此时云散月出,一轮圆月高挂,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今日正逢十五,是月圆之夜。
沈云清恼怒起自己来,竟然忘了萧景阳身上的恶疾会在月圆之夜发作。而这时萧景阳已经昏迷不醒。
所幸沈云清虽然看起来极其瘦小,但力气却不小。她先默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一脚踩在了几具尸体上,费力将萧景阳抬到了马车上。
时间紧迫,她看了一眼尽力和黑衣人周旋的立夏和不远处一边拎着一把几乎与身高等长的约四尺的三环大刀一边喊着“小姐”的杜若。
沈云清在顷刻之间已经有了决断。她边翻身上马,边对着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的立夏喊,“立夏,这些刺客交给你了”
立夏:“……”
然后又对着好不容易发现了她正冲她招手的杜若吩咐:“杜若,你跟紧立夏。”
立夏:“……!!!”
沈云清则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身下的黑马长鸣一声立刻飞奔起来。一个黑衣人急了,立刻一个腾跃准备追上前去,却被化悲愤为斗志的立夏给紧扣住一只脚扔飞出去,撞在了一棵大树上。那棵两人合抱的大树顿时发出了沉重的“砰”的一声,树干都被撞得往旁边歪了一下。然后是鲜红的树叶“哗哗”地落在了趴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
若是忽略此人嘴角残留着的血迹,此景简直可以看成是一副醉卧红叶图。
立夏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不红气不喘。黑衣人却被他刚才那一手给惊到了。他刚才那一手招数平常,看似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对腕力要求却极高。
几个黑衣人互相打量了一眼,觉得没必要为了银子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就如来时一样离去了,悄无声息。
杜若还谨记着沈云清说的“杜若,你要跟好立夏”,于是在黑衣人散去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拎着那把小姐递给她防身的大刀迎着立夏惊恐的目光跑了过去。
就在杜若止住脚步停在立夏面前的时候,那把大刀却还没有停止运动,不出意外地重重敲在了立夏的腿上。
立夏咽下一口老血,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哀嚎“王爷,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还好落在他腿上的是大刀带环的那一侧,虽然疼却不会真正地伤到里面的骨头和筋。
杜若也发现了自己又犯了错,却故意有些耍赖似地反问他:“你干嘛不躲开?”
立夏:“……???”
我也想躲啊,你也不看看老子刚才弄死了多少黑衣人,最后还死撑着显摆了那么一手,换做一般的侍卫估计早就累死了,我只是累的一时动弹不得,已经很不错了好么!
大约是他的表情实在太哀怨,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杜若犹豫了片刻还是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方手帕,踮起脚尖为他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污渍。
一张脸渐渐地显露出了原样:剑眉星目,高鼻薄唇。
只或许因为总是跟在萧景阳这样容貌太过耀眼的人后面的原因,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这名字略女性,性格略跳脱的立夏侍卫也是个长相俊朗的翩翩少年郎这一事实。
杜若忆起先前小姐用来打趣她的名是种报时花的一句话,
“唯有杜若知立夏,花开催芳华”。
沈云清害怕黑衣人追上来,因此在林子里驾着马车里跑了大概有将近十里远,直到连马都跑累了才停下,把萧景阳从马车里给拖下来。
恰巧停的地方附近有一条小河,沈云清从河边扯了几把青草喂给马吃了,然后又搬了几块石头放到了马车里面,直到马在跑动起来时留下的车轮印和先前一般深浅,然后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萧景阳因为曾被人暗算中了毒,体内毒素又没有除尽,因此落下了病根,每到月圆之时就会毒发,之后身体孱弱好几天。也正因为这点,所以前世先帝才会在他和萧景瑞之间举棋不定。
前世她为了报答萧景阳,曾和她的神医师傅说过萧景阳的病,当时师父翻看了各种古籍药方,终于找到了类似的病例,在结合古方的基础上想出了治这种病的思路。不过在那之后她就嫁入了祁王府,在没有心思理这事儿,师傅见自己不再过问,也就停了这方面的研究,继续去进行先前对鬼车草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