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看着二夫人阴郁的脸色小心说道：“二夫人，大小姐那边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刘慧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只能让祁王妃祝我们一臂之力了。”

“二小姐?可是二小姐会冒这么大的险跟我们一起对付大小姐吗？”翠柳没想到二夫人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嫁出府后就没怎么跟夫人联系的二小姐身上，不由吃了一惊。

“她当然会！”二夫人笃定回答。

“小姐，小姐?”沈云清回过神来就看着杜若正在狐疑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

“奴婢是在问你此次采桑宴，是戴这对红珊瑚耳环好还是戴这对翡翠的滴珠耳坠好?”杜若左右手心里各放着一对耳环，有些纠结。

沈云清随意指了一对，杜若嘟囔：“我怎么觉得这对还没有那对好看呢。”

昨日萧景阳给她写的信上告诉她他有些事要去办，所以此次宴会他并不会在宫中出现。

而此次宴会一向不参加的二夫人竟然也要去，实在是让人很难不猜测这其中又有着什么阴谋。

等她收拾妥当，二夫人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停着了。沈云清在杜若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在沈云清一声“走吧”后快而稳地向皇宫的方向驶去，空余一声似有若无的惋惜。

大梁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但大梁人却不善经商，而是家家户户都养蚕，耕地。大梁的云锦更是那些世家贵族以及对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才能得到的赏赐。

为鼓励大家人们继续事农桑，勤纺织，皇宫每年都会举行亲蚕礼。

亲蚕礼本应该是由皇后主持，率领众嫔妃和世家贵女祭拜蚕神嫘祖，并且采桑喂蚕。但自正德帝废后，一直无人入主西宫，所以采桑礼近年来一直是由位分最高的林贵妃主持的。皇室爱宴饮，喜奢靡。于是采桑礼之后不知何时起又多了个采桑宴，男子女子均可赴宴。

皇宫，

沈云清先是穿上宫中早已备好的一身青衫，头插步摇，拿着装了桑叶的竹筐随侍在林贵妃身旁，看她时不时地玉臂轻抬，捏几片翠绿的桑叶去喂蚕。

亲蚕礼结束后沈云清和林贵妃等人又去殿里换下了亲蚕礼时穿的衣服，重梳了发髻。这才开宴。

正德帝头戴漆纱笼冠，着常服坐在上首，林贵妃梳着十字髻，戴一对蓝色琉璃耳珰，穿的是绣着小朵花纹的宽袖深色长衫，看起来比往日少了些艳色。挨着坐在皇帝右边。

祁王萧景瑞和沈云馨以及其他皇室人坐在左下，沈云清，二夫人等世家的人坐在右下。

沈云清和林贵妃之间隔着丞相夫人同时举杯，眼睛余光互相对视，然后一先一后饮尽。

与沈云清相对的是林贵妃最先抱养的三皇子，看上去有些羸弱的样子，恐怕有些不足之症，不过精气神倒还不错，按理说这个三皇子应该有十五六岁了，但或许是生病的原因，总还有些像小孩子。

与沈云清错了一个位子对着的是祁王萧景阳和沈云馨一席，不过此时在沈云馨旁边多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看上去约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应该就是五皇子无误了。

她早就听说过这个五皇子了。

据说在五皇子五岁的时候，一日夜里，皇宫走水，烧毁了几间宫殿，正德帝和五皇子当时尚未就寝，一同去观看的时候，五皇子突然将正德帝拉到了阴影处，奶声奶气道：“在火光映照下恐有人趁机对父皇不利。”正德帝自此对五皇子格外不同，甚至还在五皇子六岁生日时大宴群臣，此前只有晋王殿下有此殊荣，并且当时皇帝为晋王殿下大宴群臣时晋王殿下已经十三岁了，而这位才六岁。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已有了美丑之分，这个以聪慧闻名的五皇子据说特别喜欢粘着沈云馨。对面，五皇子刚吃了一块糕点，嘴角沾了些许碎屑，沈云馨立刻温柔地拿出一方绣着兰花花样的粉红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沈云清看着那个五皇子噘着嘴，躲过了沈云馨要喂进他嘴里的东西，一双眼睛咕溜溜地往她这边案上看，然后沈云馨也随之看了过来，嗔笑道：“这是哪个丫鬟这样不知事，竟然把五皇子爱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给放到了妹妹那里。”

众人的眼光随着她这句话都移向沈云清面前的案几上。只见一盘洁白如玉的糕点就放在那案几最前面，桂香浓郁。

“五皇子，不如你就去姐姐那里拿几块吃?”那五皇子听她话听的紧，果然就迈着小短腿往自己这边跑，皇帝都看了过来。

“王嫂好生偏心，只记得五弟喜欢吃桂花糖蒸栗粉糕却忘了我也爱吃这个的。”忽听一道很是有些短促但却带着爽朗笑意的声音传来，那个病弱的三皇子比五皇子先到了跟前，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放，吃完后一抹嘴，蹲下来拦着了此刻满眼只有糕点的五皇子，卡着五皇子的下巴让他张开了嘴，一本正经的说道：“五弟该少吃些甜食才好，否则甜掉了大牙可怎么是好?”

皇帝被他这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笑骂道：“朕看你是想把你五弟给哄走，自己吃独食吧。”

那三皇子嘻嘻笑道：“被父皇发现了。”

正说笑间，突然三皇子的笑就定住了，五官皱了起来，然后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嘴唇都已经乌了，显然是已经中了毒。

有的已经拿帕子掩面惊呼出声，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尤以二夫人和沈云馨脸色最为难看。

正德帝刚怒道：“快去传太医！”林贵妃就已经装作不经意地给沈云清定了个眼色。

沈云清当时距三皇子最近，先是把他平放在地上，然后很轻易地就撸起了三皇子宽大的袖子，拿出袖中暗袋里的银针筒，五指之间夹着三根银针齐齐扎了下去。有些宫中的侍女想要制止被林贵妃一个眼神吓得定在了原地。而皇帝又没有开口制止，所以其他人一时竟然就这样看着她施起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