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澜没搭理她,那是田春花干的事,关我孙澜什么事。孙澜没看她,由着她乱蹦哒。
孙澜没回家,去了镇子外。镇子上万人,每天吃不少粮食蔬菜,因此镇子外也有农田和菜地。
四四方方的镇子,还有条天然护城河,大家都管它叫花河。河与镇子之间的地都是一些菜地,大棚蔬菜都有。
河的外面也有地,那是水田。成片的肥沃的土地外面就是树林了。里面有野菜,野兽,野果。
去水神县的方向有一块长满青草的河滩。河滩平坦,是郊游的,放风筝的好去处。
这里几乎所有成块的地都是水家的,只是租给农民种。虽然被剥削,却有个旱涝保收制度,农民种田的积极性比较高。
孙澜卖了村里的田,手上有钱,也学人租种田地种菜。她不打算买田,有风险,这可是南方。那条河还泛滥过,有前科。
除了小儿子和小儿媳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其他都在种田,还是老本行。
干惯了种田,还是种田更有安全感。孙澜是去送水的。这活可干可不干。水不值钱,常年种地的更是常年带着一竹筒水,熟了可以找人借。
孙澜送水只是掩饰,她是想卖掉村里的房子。“房子不是根,有人才有根。只在那待了二十年,还不是故乡。那是我选的地,我不要了,要搬走了,那都是我说了算。”孙澜边拿着竹筒边低声练习。
“来,来,儿子,儿媳妇喝水。”孙澜招呼着。天气不热,但干了一上午没有休息还是很累的。
“哎呀,真热啊,你们热吗?真是不容易,都是娘的好孩子。”孙澜夸道。四人听了都笑了。
“我们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过得还不错。小华和二珠,一个在招待的地方做工,在坊市里。一个在养蚕吐丝织布的地方,做女工。你们也很不错,我们都过得很好。”孙澜道。
四人听了都充满精神。孙澜暗暗点头。“所以,我打算把房子卖了,以后镇上才是我们的家。”
田小亮抹了把辛苦劳作产生的汗,太他娘的辛苦了。房子卖了,以后要出什么事,那就要拼命了。
现在租人家的,旱涝保收,收着点力,还挺舒服。“娘,不行!我不答应
。”田小亮开始还声音大,渐渐就低下去了。
和田小亮臭味相投的林小妹情绪更是激烈:“我敬您是婆婆,可是婆婆,你看你做的什么事。田地那是我们的命根子,可那是您的,卖了就卖了,我认。
您再把房子卖了,是想让我们几个做媳妇的回不了娘家吗?让我们被人耻笑吗?这哪里还抬得起头。”
老大夫妻俩,老大也是满满的不愿意,看着老二把话都说了,那就先观察一下娘的反应。老大媳妇倒是在思考。
孙澜被人这么一冲,火气也上来了。她可不怕这两个人。一个还叫娘,一个还称呼您,没什么威力。
但她也没发火,她要用昨晚学到的办法。“那好啊,你们说怎么办吧。娘我已经得罪了村里的人,不卖,那也不敢回去住。”
孙澜差点一说就没完,为了这个办法有效,她只好学着闭嘴。
可惜的是,这招没用。孙澜是认真的,他们却觉得娘是铁了心要卖房,又是一大通不能卖房的理由。
毕竟这些家伙大字不识一个。孙澜懒得和他们多说,等读了书的三个孙子回来,再和他们商量。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是沟通的桥梁,孙澜重视那三个读了书的孙子和所有爱读书的孩子,听他们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因此,当孙澜问三个孙子对卖房这件事怎么看,有什么解决方法的时候。大人们都很无奈。
古人早熟,更别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了。三个孙子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虽然很诧异,但回答问题非常积极。
“我觉得不应卖掉。奶奶受细爷爷骂,村里的人也不喜欢。但是大家都认为一个人要有根。那个房子就是我们的根,先生会骂我们,如果我们卖房。
而且,爹和娘从小在那里长大。我小时候也是在那里住,我还有很多小伙伴,我们都舍不得。”田宝财说。
“奶,干嘛卖掉啊?家里不是有钱吗?我们过得挺好啊。学堂里有些人中午都吃不上饭呢。为什么要卖?”田宝来说。
“奶,我觉得卖了好。有了钱就可以吃肉,想给我们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们会变成最有钱的。”田宝木说。
这些答案,孙澜都不满意。三个孙子继续讨论。热火朝天的氛围吸引了剩下的四个小孩。
两个女孩七八岁,两个男孩三四岁。问了哥哥姐姐在说什么,就也开始想对策。
三四岁的孩子都想啥?复读哥哥姐姐的话而已。倒是两个女孩给了不少好意见。
等孙澜去门口上了趟厕所。就发现大堂安静下来了。田秀秀上前:“奶奶,我说可以修族谱,他们都同意。”
“嗯?”孙澜很疑惑,虽然修族谱这事儿听起来很有意思,但好像和现在说的事不沾边吧。
田秀秀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奶奶在疑惑什么。而田秀雪只会和孙澜玩大眼瞪小眼。
“奶奶,修族谱不就表示我们还是传统保守的吗?房子卖了,哥哥们的先生也没话说。
不过,奶奶,房子还是不要卖。镇子上有很多乡邻,你要是卖了,恐怕名声不好。”田秀秀说。
田秀秀聪明,很受孙澜喜爱,两人常常说话。田秀秀也算是孙澜的小友了,两人的思想比较一致。
孙澜想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于是对着小孩儿们说:“好,那我们就修族谱。从奶奶的爹娘开始记。族谱就由宝来三人一起写。等天气热的时候,你们字练好了,就可以开始了。要准备好,多练练。女孩子也要写进族谱,你们有意见吗?”
“奶奶,你还记得你爹娘啊?”田宝来问。“当然,奶奶还没老糊涂,记性好得很。你三岁的时候还拉稀拉了一床,我都记得。
田宝来被说得脸通红。
“女孩子也要写?我同窗家里有钱,他们家就有前朝的人。一直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记,但没有记女孩子。”田宝财歪着头作思考状。
“当然,我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们想啊,族谱是奶奶我要编的,里面却没我,这不是很可笑吗?
再说了,秀秀和秀雪都是好孩子,我希望我们以后的人也记得她们。女孩子和男孩子都要记!”孙澜说得毫不犹豫。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很快就不在意了。
“哦,那就记吧。”
“奶说的都对。”
“女孩子也是孩子,当然要记。”
“我一定要把字写好给奶看。”
“…”
“奶奶,吃完饭我就要去上学了。我们先生要娶媳妇,明天不用上学。”田宝木说。
“不是吧,我还得上。”田宝来嚎着,田宝财微微笑,手上筷子夹得飞快,靠近他的那一边每一块鸡蛋都被他夹走。
“是哪个先生,和奶奶说说。”孙澜现在自己不用上学,挺开心的,但还是会想要了解学习。
“是全先生,全老师,他都年纪很大了,我们将来的师娘就是奶你和你朋友说的寡妇,带三个孩子的。”
“哦,他怎么样?”孙澜随口问道。
“你说全老师?他很凶,我还有我的同窗,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他。我们背书错了,他就使劲打人骂人。有人手都打出血了。”田宝来站起来,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表示人很多。
“有这回事?这老师不是有问题吧?”孙澜听得心惊。这是学堂老师的常态还是这位全老师个人太差劲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孙澜暂且停下话题,没有多说。
“没有调查,你说什么?!”县太爷冲身边的人骂道。新官上任,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人还糊弄他。
县太爷知道,只有了解水神县和周边村镇的情况,他才能做出政绩,被皇上看重。
他坐在轿子上,掀开帘子看路两旁辛勤劳作的农民。“农是国之本,这帮农民是大大的功臣啊。对了,牛师爷,上次抄姓顾的家,有赔钱给百姓吗?”
“老爷,没有,还在核对。”牛师爷恭敬回答。“就这几天,给我办妥了。钱务必发到每个人手上,尽量发银子。去吧。”县太爷说。
“是。”牛师爷领命后退离开。
这发了钱,白花花的银子,这群愚民还能不领情,怕是要把我供起来吧。姓顾的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然哪来的钱发出去。
这种事估计很少有人做,看来皇上可能要知道我了。我要做好准备,把这件事情办妥。
“停轿,把师爷叫来。”县太爷叫停了。
马上就收入一笔银子的美事,孙澜是不知道的。她最近忙着打听姓全的,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姓全的房子和自家房子一样大,他每天不是去学堂就是在家里大声吟诵。孙澜的观察没找到突破口。
孙澜只好和几个老姐妹,借着修族谱要找人写字的名义摸到了姓全的家里,近距离的观察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