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心虚是吧。我娘就是因为你才不小心让林大娘死了的,你才是那个恶人。”王翠芬的大儿子指着孙澜说。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澜身上了。王翠芬也觉得孙澜也有错,该接受指责。
孙澜是什么人啊,从小懂事,备受宠爱。长得也是一副当姐姐的样子,哪里见过这场面。
她还有个毛病,不爱在乌央乌央的人群里。人一多,她就心慌,人太少,她就担心。
因此,孙澜只干巴巴地说了句:“我不是。”就被骂声淹没了。
被骂声淹没的不止孙澜,还有一个人也是。他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有生命危险。
溪荷镇和其他四个镇子隶属水神县管辖。上任县太爷回京述职被人弹劾,纵容亲属收受贿赂,对下属镇子疏于管理。
皇上随便派人一查,属实。上任县太爷就丢了乌纱帽进了牢房。下任县太爷从北往南赶,开春才到,着手整治乡里。
五个镇子,属溪荷镇最显眼。不仅有一条天然护城河,经济更是发达。镇子四四方方,错落有致。
看起来很是光鲜,但经过一番调查,发现镇上的最大的地主顾老爷竟中饱私囊,养肥了自己。
其他小地主有样学样,不动声色地赚百姓的钱。盐铁官营,价钱本就高,但这里还高出一层。
县太爷不能不管,事实清楚了,证据充足了,就抓了人,判了刑,抄了家。这可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果然,皇帝很满意,在朝堂上把这个不起眼的官员表扬了一番。能得到天子的表扬,县太爷高兴得去拜漫天神佛。
人一高兴就容易做好事。县太爷也一样,打算尽可能归还顾老爷侵占的民脂民膏。
这是一步险棋,做好了,被皇上加官进爵。做不好,永远都是七品芝麻官。但这位县太爷可不觉得有什么风险,皇上富有天下,还会在意这不足万贯的地主家产吗?
破家值万贯,孙澜受不住众人的骂,又说不清理,只好回家。越想越气,当天就搬家。
“搬,现在就搬,不搬我不姓孙,不,不姓田。”孙澜气道。安排小儿子去找屋后的曾家卖掉田地,安排大儿子找来牛车,安排二儿子收拾东西。
曾家是湾里村的小地主,向来不和普通村民一块玩,都是和其他地主一块赏花,郊游,买东西。因此曾家只是送了礼,并没人参加葬礼。
几个儿媳妇在收拾,打包装在箩筐里。一边装,一边劝:“娘,今天黄历上说,不宜婚嫁,搬新家。咱还是不搬了吧。”虽是劝,手上也不停。
孙澜没理她们,只是清点财产。手上牵着三岁的田宝水,喂他吃糖,哄着他:“不哭不哭,马上就去新家,新家好着呢。”
午饭是孙澜做的,煎了点饼子对付。吃过午饭就开始送东西去镇上,小儿子留在城里,他心细。大儿子老实,负责运送,二儿子懒惰,负责装箱。
田家门前热火朝天的搬家,吃酒席的人也不是看不到。见孙澜只是被说了几句就要走,全不顾乡邻情分,又边骂边劝。
“恶心的玩意,老娘才看不起你们。把自己当什么了?老娘当初被姓张的欺负被你们欺负,当老娘忘了?装几年好人就以为之前做的事,可以不算数了?这是我婆婆要我说的。”孙澜让二儿媳妇出去骂出这些话。
二儿媳妇从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骂完吓得不行,但又觉得有点爽。看来不进城不行了,这村里是待不得了。二儿媳妇不再劝了。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了,孙澜家才把家收拾好,可以住人了。好不容易到了镇上,排列整齐的房屋让孙澜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不行,孙澜坐在床头想。不能这么没礼貌,拜访一下邻居还是要的。“秀秀,秀雪,宝财,宝根…跟奶奶出去玩喽。”孙澜朝门外喊。
“奶奶,奶奶,干嘛呀?”一群小孩子都挤在孙澜身边。孙澜喜欢小孩子,因此态度极和蔼:“走,奶奶带你们玩去。”
小孩子嘛,听到玩就很开心。喊着“去玩喽,去玩喽。”就跟着出门了。
先是在自己在的平民区转,为了小孩子长见识,孙澜一边笑着指着房子,一边问小孩儿们一些简单的问题。
转了一圈,孙澜的数学还不错,算出一共三十一户人家,有大有小。通过门口坐着的人和虚掩着的门透露的东西,孙澜知道,一间宅子里肯定不止一家人,都是形式上分家。
“奶奶,为什么有墙啊,墙外面是什么?”田宝财问。他看到每家都有围墙,外面还有大大的墙。
“墙外面?还是住着人吧。”孙澜不确定地说。她地理一直都不好,看不懂地图。不过有脑子在,除了镇子外面就是里面有人住。
“奶奶,我们去外面吧。”田秀雪说。孙澜当然答应:“好啊,我告诉你们,这里是溪荷镇,并不是很大,奶奶带你们全逛一遍。”
孙澜原本想找到进来的口子出去,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发现了出口,就带着孩子们出去了。
一转弯就看见人,往左走的多,孙澜就带着一串孩子往右走。紧紧牵着,往前走,就看到右前方人挺多,排着队。
孙澜快走几步,认了出来:“孩子们快看,那都是兵哥哥。给你们买的好吃的就是从这里买的,这叫坊…市!”
孩子们都陌生地看着坊市,不明所以地笑着。没什么好买的,因此孙澜没有进去,而是顺着路,哪里都去。
孙澜在买房的时候看过几眼粗略地图,她坚信只要顺着路走就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去了贫民区,那里倒也是新建的,只是房屋面积小,住的人倒不少。城东一大片都是平民区,规划好的。路很长很宽,修缮得也很好,但贫穷的感觉还是很明显。
孙澜竟然还发现了公共厕所,竟然是免费的,就在买房的大院子的隔壁,还分男女。孙澜特地进去体验,感觉还不错。
还有很长一段路,只有两户人家,应该是传说中的大户人家。最让孙澜惊讶的是,烟花柳巷竟然就在镇上仅有的两家学堂附近。
这算什么事!孙澜看着青楼气息浓重的青楼,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孩子们有问题,她们很早就注意到了颜色显眼的青楼。
“奶奶,那是什么?”田宝来问。他今年十岁了,其实隐隐约约记得那是不好的东西。
“青楼,就是不好的人把女娃关在里面的地方。”孙澜听了有些尴尬,不想骗人,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只能硬挤出回答。
还在田宝来没有继续追问。孙澜没有给剩下的孩子多问的时间,带着孩子就回家了。
“秀秀,你娘呢?”孙澜到家才想起来,貌似林小妹回家就一直不对劲,来镇上的时候,说要留一下,带着田宝水怎么还没回来。总不会是不舍得坐牛车吧。
“奶奶,娘跟我说,外婆死了,她去吃酒,明天来。”田秀秀答。虽然她过了年,八岁了,但还是不能理解生死这样的大问题。
外婆死了?孙澜心里缓缓升起问号。难道儿媳妇的娘死了,自己不用参加吗?
“秀秀,你外婆是谁啊?”孙澜问完就想起来了,那个死了的林大娘不就是林小妹的娘嘛。
“奶奶,你不知道吗?就是我们家前面啊,外婆以前就在那里。”田秀秀很疑惑,开心地告诉奶奶,这是奶奶也不知道的事呢。
田宝来是个小大人,他对林大娘没什么好感,因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静静地听。
一群人站在自家门前,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她们的房是个老破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宗不积德,几代人丁都不旺。现在大儿媳妇每天吃药,也不见得多生一个儿子。
一串孩子,四男两女,这就引起了秦老太太的嫉妒。凭什么对面住的比自己好,人还比自家多。
“喂,喂,要说话不会进去说啊,吵到人了,不知道啊,有没有道德啊!”孙澜站在自家门前,莫名其妙就收到了来自对面的恶意。
孙澜转过身,说话的是个老太太。老太太满脸褶子,叉着腰,闭着嘴,脸上的表情很凶。
天气还冷,老太太穿着一件花色的棉袄,洗得很干净。头上的头绳也褪了色,脚上的鞋子都是一块块补丁。
“吵着你怎么了?我在我家门前说话关你什么事,你好好做个人吧!”孙澜骂了回去。
“我不是人?我看你才是野兽,什么东西,有钱了不起,有钱住这里哦?以后…”
孙澜关了门,还听得到对面传来的骂声。“这门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孙澜摇头。“拜访什么邻居?不去。”孙澜轻声说。
孙澜买的房子,开门,对面就是大堂,右边就是孙澜的房间,左边就是大儿子的房间。
连着大堂的是左右两边的厢房,左三间,又三间。中间是棵底下长了点草的树,旁边就是水井。
是古代老人都这么没素质呢?还是这人是个极品呢?孙澜觉得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