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已经凉透了,只隐隐还剩些梨花儿香,原本躺在上面的人早已离开。
顾时靖想起把林朗带走的小少年,眉头蹙得更紧了,颇带三分怨念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方才那种小子的模样了?”
安王浑身酒气,仿佛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他唔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稍清醒了些才答道:“我问他那话,可跟问美人儿不是同一个缘故。”
“怎么?”顾时靖不悦道:“他还有什么大才不成?”
“有没有大才我不清楚。”他仿佛在回忆什么,意有所指地说:“却是个姓司的。”
若说姓顾者闻名天下的是顾丞相,那么姓司者世人皆知的定是司将军,顾老爷子是三朝元老,司家也是世代做将军。
这一代,司家只三个儿子,一个幼年夭折,一个战死沙场,仅剩的二儿子身体有疾,是个天生的瞎子。
顾时靖想反驳说姓司的遍布天下,你怎知司迟寒会是司将军的儿子,然而他心里也明白,既然安王这样说,就定然是已经确认过的。
夜幕降临,外头小倌开始招揽客人,咿咿呀呀的婉转音调混合着丝竹声,传到屋内人耳中,平添了几分烦躁。
安王完全清醒了,叹息一声:“现在来看,最可能登上皇位的是我那二侄子,他有野心,气量却小,到时候恐怕容不下我。”
说完歉意道:“今天的事,确实是我过分了,望清平君莫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定尽力而为。”
丝竹声仍热闹着,掩盖住了顾时靖的回答。
林朗那边却跟风月坊的热闹不同,冷清得过头不说,还病得昏昏沉沉没什么知觉,他这阵子浪得太狠,病来如山倒。
司迟寒这回没有哭,静静地照顾他,擦洗身体,煎煮草药,又把上回从顾时靖那里得来的雪莲用上,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月,林朗才终于悠悠转醒。
醒来的时候,林朗还想,这回好像病得停留,迟寒又要哭成泪人儿了,睁开眼看到阴沉着脸的小反派,瞬间心虚。
司迟寒只淡淡说了句:“少爷,您得照顾好自己,不许再胡闹了。”
其余的,关于权势钱财,关于那些拒绝的话,关于拒绝的原因,他只字未提,仿佛什么都发生过。
如今顾时靖匆匆回了京城,安王流连于南风馆之间,一切都都似乎跟主仆二人无关,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不过是场梦境。
几月后,京城之中飞来一封信,署姓为顾。
但那是以后的事,大病一场之后,林朗就回了家,既然已离开寺庙,某些话题不必再避讳,蓝皮的性知识科普书也该从箱底取出来了。
撕下来的图纸上头是对“互撸娃”,林朗无奈地发现这已经算是书里最清纯的一页,他迟疑片刻,把纸张撕掉半页,只剩下一个人和握着他那话儿的一只手。
再瞅瞅,仍不满意,就把小人儿一只手撕掉,乍一看如同他在自己解决生理需求,这才朝外头喊道:“迟寒,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