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吵醒少爷,司迟寒声音压低了许多,但情绪激动难免克制不住,听见林朗喊他,赶紧过去握住了林朗的手。
“我在呢,少爷。”他摸摸林朗的额头,分不清那温度是因为饮酒还是真的病了,心沉了沉,喃喃自语:“这样不行,得找个大夫……”
他要将手伸出来,林朗却握得更紧了,睁开水雾朦胧地眼睛看着他,忽然笑了,软声道:“迟寒……”
司迟寒连忙应声:“我在呢,不走。”
林朗认真地看着他,摸摸他的脑袋:“迟寒,乖孩子,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我乖,少爷快睡。”司迟寒捉住他的手塞进被窝里,把被角也掖进去,林朗就只剩白皙的一张脸露在外头,因酒气而多了几分美艳,清丽似梨花妖。
林朗又说:“等回家,我送你去学堂,你要认真念书,等长大了,要娶妻生子,知道吗?”
司迟寒莫名说不出半个“好”字来,只说:“少爷快睡,要不要喝些茶?”
“不喝。”林朗神色沉了些,翻过身不想看到司迟寒,开始生闷气,他委屈道:“你不乖,不喜欢你了。”
迟寒要是喜欢女孩儿多好啊,以后儿女成群,老来享天伦之乐,最重要的是不必被世俗的偏见伤害。
司迟寒心颤了颤,仿佛有根针在上面刺,明知少爷说的是醉话,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几分惶恐来:若少爷厌恶我了,可怎么办呢?
顾时靖冷眼看着司迟寒,心道玄鹤似乎并非对这小奴的心思一无所知,只是真对男风毫无兴趣,因而定然会拒绝。
如此看来,玄鹤确实对情爱之事无甚想法。
司迟寒只略一晃神,就没心情胡思乱想了,起身准备去喊大夫过来。
顾时靖是个冷静自持的世家子弟,但遇到跟心上人有关的事,也免不了生出几分争个高下心思,斜眼睥向他,道:“已经请了。”
司迟寒并不与他辩论,听他说已经请了大夫,就立刻坐了回去,目光落在林朗身上,像吝啬的财主紧盯着自己的财宝。
安王好男风,却只是喜欢那抹好颜色,至于美人儿心里有没有自己,他并不感兴趣,因此对司迟寒没什么厌恶之感,反而笑道:“小孩儿,过来陪我喝酒。”
见司迟寒不动弹,他又道:“我想你家少爷并不愿意得罪本王,再说一遍,过来。”
小反派面上闪过不忿的神情,又敛下,到底还是乖乖过去了,安王倒杯酒给他,他不喝,说:“等会儿还要送少爷回去。”
安王并不强求,又仰头饮下一杯酒,问他:“你想不想要权势钱财?若是想要,就跟本王走吧。”
权势钱财最易动人心,很久之前司迟寒被关在柴房里挨饿的时候,心想如果我有钱就好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他又想如果我有权势就好了。
后来,遇到了少爷,他想要的反而少了,只希望少爷身体好些,长命百岁,百年的日子里头都有个司迟寒。
现在,有人问他,你想不想要权势钱财。
想不想呢?司迟寒,他问自己,你想不想要这些东西呢?
他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想。”
权势与钱财,谁会没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