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今天怎么想起要请我吃饭？”
“我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从小到大，我请你吃的饭还少吗？倒是你，咱俩认识二十年了吧？你请我吃过一顿饭吗？”
冬日的奉天，外面零下三十多度，张凯和王朝阳则是坐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火锅店里，吃着热气腾腾的涮羊肉，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老王，你说这话可就太没良心了，上高中那会，你零花钱都拿去买礼物追姑娘，结果让人家给拒绝了，还不是我请你喝酒，陪你度过了失恋的那段日子？”
张凯一边大口吃着手切羊腿肉，一边嘟囔着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买了一箱啤酒让我干喝，连个下酒菜都没有，最后还是小卖店的老板看不过去了，见咱们都是老顾客，送了两袋最小包装的虾条。”
“结果，你一个人就吃了一袋半，到是一个劲的给我灌酒。”
王朝阳看着张凯那大言不惭地样子，气的想要将手中的调料扣到他的脑袋上。
“切！那是你自己手慢，还能赖我啊，话说最后酒没喝了，是不是你给搬回家，孝敬你爸换零花钱去了！拿着我买的酒，回家糊弄你爸要零花钱，不做生意你都屈才了！”
“你还敢说！我爸刚给我五块钱零花钱，结果就让你给弄走了，跑到游戏厅打游戏，还跟别人干了一架，回了家说是我领你去的。”
“结果，我自己一分钱没花到不说，还让我爸给我这一顿踢。”
王朝阳看着张凯，越想越委屈。
“拿来！你别吃了，一想起来这事我就憋气，从小你就知道算计我，现在也还是这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看着好兄弟那郁闷的模样，张凯哈哈大笑了起来：“行了，咱们哥俩闹了这么些年，谁不知道谁啊，说吧，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那个好学生！”
王朝阳白了一眼张凯，然后解释了起来。
“我原本是想着把他的公司上报到市里，好能够纳入到本市高新技术产业的名单里，但是没想到，半道竟然让市团的高严军给截下来了。”
“他说，肖童是你们学校的团支书，荣耀又是大学生企业，应该归他们市团管，不让我们经贸委插手了，你说这不是摘桃子吗？”
听了王朝阳的抱怨，张凯到是满脑子的问号。
“问题是，这事你找我也没用啊，我一个大学辅导员，管不到他们市团的头上啊，话说你堂堂的经贸委领导，他高严军一个从国企调过来的市团的副手，哪来的底气和你对着干？”
“和我对着干？他是看到荣耀发展的好，眼红了，想要抢政绩呢，前途当道，我又不是他的直管领导，更何况，我们两个级别上就差了半级。”
“当然了不会怕我了，我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要不你把肖童的团支书给他撤了，到时候我看他高严军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凯听到王朝阳这么说，低头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当着他的面掏出了手机，给肖童打了过去。
“老张，有什么指示？”
“肖童，我问你……”
挂断了电话，张凯耸了耸肩：“怎么办？人家荣耀直播能够进到大学生创业孵化园，拿到银行五十万的无息贷款，都是高严军在后面出的力。”
“现在可不是人家和你抢功劳，是你到人家家门口摘桃子来了，这事啊，我可帮不了你了。”
刚刚张凯在和肖童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开的是免提，王朝阳当然也听到了，他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情况竟然这么的复杂。
原本，王朝阳还以为是自己慧眼识英才，闹了半天，高严军比他下手还快，早在荣耀直播创立之初就已经搭上荣耀的顺风车了。
“老张，肖童可是你的学生，你应该清楚，不论是人脉还是力度，高严军那个市团的副手根本就没有我强。”
“荣耀是互联网企业不假，但是并没有什么核心技术，能不能被纳入到高新技术产业的名单还两说着。”
“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这事肯定是成不了，高严军那家伙，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先不说咱们两个的交情，也不为了我个人的政绩。”
“你就是想想肖童，就当为了你学生好，这个忙你也应该帮吧？”
王朝阳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当然清楚。”
张凯喝了一口火锅店赠送的酸梅汤。
“问题是，当初就是高严军出的面，荣耀直播才能会享受到这么多大学生创业的优惠待遇，就算是我现在把肖童的团支书给撤了。”
“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更何况，人家肖童本身就是团员，又是大学生，这个身份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再说了，荣耀归根到底还是互联网企业，是归你这个经贸委的大老爷管，难道没有这份政绩，你就不愿意帮忙了吗？”
“荣耀直播发展的好，对咱们市，甚至是整个省，都是一件好事啊！”
张凯看着自己曾经的好友，感觉对方现在变得有些陌生，到现在关心的都是自己的政绩，这让张凯从内心里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作为世家子弟，张凯和王朝阳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的父母不仅私下里就是多年的好友，在工作上也属于同一派系。
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才会这么的亲密，只不过，长大之后的王朝阳，选择进入到了体制里，而张凯则是成为了一名职业运动员。
直到因伤退役之后，才在父母的安排下，到外国语大学做起了辅导员，张凯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道路，为的就是能够远离自己讨厌的官场。
原本，他还以为王朝阳虽然是成为了体制中人，可是和那些普通官僚不同，是一个真心办事的人。
但是，现在看起来，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当年心思单纯的好友，也已经被社会这个大染缸给染黑了。
整个人的眼里面只有政绩，变得和那些官僚一样，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