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陈晚一向不老实,别说再喝了那么多酒,不大一会,何锦生就已经给人盖了三回被子,每回还都强迫症似的,非得将人摆的端端正正才罢手。
陈晚再一次翻身踢腿时,何锦生干脆拉了窗帘,熄了灯,进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下换了酒店的浴袍也躺到了床上,手脚并用,直接将人捞了个满怀,用自己将人禁锢住。
五年了,当初的小姑娘已经变得这么大了,眉眼间少了当初的青涩,白了一些,高了一些,当初的及肩的短发现在也快到腰际,浑身上下多了好多他不熟悉的气息。
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小姑娘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五年,他不能原谅这么不负责任的自己,可又像飞蛾扑火般不受控制的想再靠近她一点点。
一会捏捏脸,一会摸摸耳朵,一会再拨一拨头发,怎么看也看不够,想把五年失去的东西一一补回来。
也只有她睡着了,他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碰她。
春风习习,暖日和煦。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亮大地,夜晚中空洞的灵魂开始变得热闹,街道上开始从寂静开始慢慢回归喧哗。
陈晚是被自己脸上不断传来的触碰弄醒的,意识还未完全苏醒,头部的疼痛就先传来,像是被人强硬的塞进了一大块软绵绵的棉花,头痛欲裂。
嘶……
熟悉的宿醉感觉,昨晚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手一伸想摸摸自己的额头,还未碰到,便感觉到腰侧有双手挑逗地捏了捏。
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双黑亮的瞳孔,一张像是拿尺子一一测量刻出来的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可能每个人心目中都曾对自己未来的那个人充满憧憬,长什么模样,身高有多少,身材又怎样。
何锦生出现时,陈晚幼时的所有憧憬从那一刻就开始有了名字,有了颜色,有了画面,何锦生的这张脸和她想要的那个人完完全全的贴合,一丝无缝,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醒了?”
就算陈晚对他再放不下,再喜欢,一大早上醒过来看到这人直接搂着她也有些愤懑,可是心里又有着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对着人的畏惧,两相交加,最后也只换来憋屈的一声:
“你……你怎么没走啊!”
挣扎开来,掀起一节被子,上下扫视了下自己刚想验证什么,便被人用手再捞了回来,进了他的怀抱。
还想再动作,何锦生一手圈住人,一手压着她的头,轻声:“乖一点,昨晚我可什么都没做。”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过小声,又或许是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厉害,他那压着嗓子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时,她竟感受到一丝在哄她的错觉。
哄她?哄谁?
听错了吧,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哄过人了。
陈晚强硬地挣了挣手臂,挣脱那人翻身下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是她的睡衣。
慢慢放下戒备,意识开始清醒,对于他长久以来的鸵鸟惯性又下意识地开始发作,假装昨晚她没有和他睡在一起,假装她不是在他怀抱中醒过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陈晚一手捂着头留下一句我去洗漱就逃之夭夭,看都不敢看床上人的脸一眼。
跑的很快,可惜在靠近洗手间的门时还是被人抓了回来,何锦生压着人靠着门,丝毫不见外的从背后搂着她,靠近耳边:“洗漱做什么?”
陈晚躲了躲,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地骂:不要脸。
可嘴上嘟囔了半天也只说出来一句:“我该上……上班了。”
何锦生笑,直接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人抱起转了个圈,刚好对着床头的电子表:“你自己看,几点了还上班?”
白色的电子表上方方正正的写着pm15:36,陈晚愣了愣,这房间里四周暗沉沉的,怎……怎么就下午了?
她昨晚差不多四点多才睡的,现在她又在倒时差,其实能现在这个时间点能醒过来其实很不错了。
何锦生走到窗边猛地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亮堂的光线一下照了进来,明晃晃的太阳光在纯白的床上晕出一圈一圈的光圈,落地窗边翠绿的散尾葵叶边透着阳光翻沉着一些细小的尘埃。
陈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才有点适应。
何锦生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药过来:“把药吃了。”
“什么药?”
“你头不疼?”
哦,醒酒药。
陈晚乖乖的接过,仰头一把塞了进去。咳,咳,有点急,呛着了。
忍了忍,没忍住,一把将水杯推回他手里,弓着腰开始剧烈的咳嗽,头上的昏沉再加上嗓子里的不适,撕心裂肺。
作呕的药味从胃里翻腾出来,满嘴的苦涩,又忙不迭拿过水杯再喝了几口,边咳边喝,几颗药吃的差点没要了她半条命。
何锦生皱着眉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将她垂在两侧有些不方便的头发帮她抓住:“你怎么这么笨?”
……
是谁让她吃药的?
不敢怼回去,推了人一把,离他远远的。
弓着身子重重的咳了几下,总算缓解了过来,发泄般的没理那人绕过床头去了另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微信,都下午了不知道社里会怎么样呢。
话说回来上班第二天就翘班,感觉她离被炒也不远了。
意外的除了沈知发来问她怎么了的信息,工作群里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早上沈知打电话过来了,我帮你请了假。”何锦生把水杯放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
陈晚背着他没理他,一手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看起来很忙,可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在回避他而已。
看着只给了他个背影的人,何锦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太阳穴跳了跳,这人是把昨天那个吻忘了?还是她自己主动的呢。
他假装没在意,继续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陈晚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就算饿了她也不会说的,她才不想跟他一起吃东西,何况她现在还头疼的厉害没什么胃口。
不过他这样一问她倒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看他。
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头,黑亮的眸子下一层青黑的黑眼圈,下巴处一些星星点点的胡茬,无时无刻嚣张的跟个二世祖一样的人现在却沧桑的有点不像话。
她在倒时差他可没有,昨晚应该是和她一起睡得,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却先醒了,等等,他是先醒了还是一整晚没睡?
这么重的黑眼圈怕是没睡吧,这人……
又想到沈知说的话,虽然现在身上是白色的浴袍可他昨晚过来的时候还穿着西装,那么晚过来不会是从丽水直接过来的?
不知道有没有吃饭,现在都下午了就算昨晚他吃了现在应该也早饿了吧。
垂着头偷偷看了看眼前毫无动静的人,越想越多,纠结:“不然还是叫餐吧,你想吃什么?”
何锦生点点头,无所谓的扯了扯身上的浴袍:“我不饿,你点你想吃的就好。”
陈晚急道:“你都一天没吃饭了怎么会不饿?”
何锦生将浴袍的带子绑好,意外地抬头看她,懂了她的小心思。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一把将人扯到床上,夺过她的手机:“我真的不饿。”
可他突如其来的触碰对她来说就像是什么涂满剧毒的利刃,惊弓之鸟般弹了出去。
陈晚捏着手腕,指尖泛白,看着床上肆无忌惮的人,突然失控,近乎歇斯底里:“你到底要怎样?!”
憋闷了一早上的情绪被他的触碰突然打垮,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干枯柴垛上掉落的那一点零星火星。
浑身发抖,捏着手腕的手越来越使劲。
从小到大,她只要一紧张就喜欢下意识的捏着手腕,好似这样就能解脱什么似的,现下左手的手腕上估计已经被她捏出了一圈乌青的印子。
他到底要怎样?五年没见还是这样,说来就来,说碰就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她都忍了一早上了他怎么还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来抱她?
在他心里她究竟是又多不堪,不堪到五年后可以和他同床共枕后一声不吭?
陈晚身体绷直,喘着粗气,就像是古时战场上阵杀敌的士兵一样,拿起佩刀,穿好铠甲,红着眼眶圆瞪着他,气势汹汹,只等一声令下就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