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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阿官 正文 第五章 小白花

弯来绕去,沈知没找到,倒让她看见了一棵梨树。

一棵十年前她和何锦生一起种的树。

何锦生很爱吃梨,父亲将蓝水湾交给何锦生时,四周的好友全都带了礼物为他道贺。什么窖藏百年的酒,什么新出的表,什么十年前就绝版的书,全被人送了个遍。

她没了法子,信了古人的话,信了那句礼轻情意重。

特意大老远跑到沈知的苗圃中千挑万选挑了一棵长长的直直的梨树苗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想着这样以后他就可以有吃不完的梨子。

一路上抱着梨树苗苗生怕磕着碰着小心翼翼地跑到蓝水湾来找他,说这是送他的礼物。

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

哦,对。

那时的何锦生已开始接触父亲的生意,十八岁的少年嘴角叼着烟,隔着浮沉的烟雾斜着眼睛看她笑:“哟,你这是准备来过植树节啊?”

十年了,少年满是揶揄的语气仿佛还萦绕在她耳边。

说起来有些可笑,挺巧的,那天正好是植树节。

她被他说的低下头,委屈着脸。可是她真的不是为了植树节啊,这个礼物是她想了很久的呢。

还在委屈着呢就被人猛地拉了手臂,那人一只手就接过了她怀中的小梨树。

他找了铲子,提着小水桶,带着她在蓝水湾里找了很久,找到一处小阁楼,高高的石阶旁,两人一起手把手的将小树苗种了进去。

陈晚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小阁楼看起来除了比五年前老旧了些没什么差别,当年的一手可折的小树苗,现在倒是长的快有两个她高了,冒出来的枝桠也已经有她大腿的粗细。

恰好是开花的季节,树下有清甜的香气袭来,灰暗的树枝间一簇簇冒着小白花,在浓浓的夜色间,由为白的显眼。

她就看着这一树的小白花想,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结出梨子来。

站的久了,初春的夜风格外缭人,吹动了她的裙摆,脚下舞起的纱幔像是一团漂浮着的黑色的雾。

陈晚婆娑了下有些凉意的胳膊,突然不想再待在这里,心底有莫名的情绪:离开这里,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不在这里。

有些急促的转身,脚步加快,高跟鞋在青石板路上敲击出叮叮的脆响,穿过幽静的小路,没理会门厅侍者的问候,一直走,越来越快,走的毫无章法,隐隐间有了要跑起来的势头,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她。

那个高高的盛满小白花的梨树被她远远的抛在后面,转了个弯,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一时的茫然,竟直接跑出了蓝水湾的大门。纸醉金迷的生日会离她不知道多远了,心里突然冒出的那股子抵抗情绪也终于开始慢慢趋于平静。

陈晚想了想也没有再回去的打算,干脆抬手招了服务生,帮她打了辆出租车。

直到回到酒店,包包里的手机嗡嗡地响,她才想起没有给沈知说一声,答应了下次请他吃饭才被放过。

如果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个劫的话,那何锦生就是她的劫。不过一个名字而已,连个人都还没见到,她就已经方寸大乱。

夜幕四沉,凌晨两点。十三个小时的时差不好倒,她完全没有睡意,思维活跃的比白天还厉害。

干脆离开床拉开窗帘,窝在软软的沙发中,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大楼折射的霓虹灯全部照进了房间,灯光十色的闪过她的脸。

陈晚想,她究竟为什么回来。

这个问题在上飞机前她就在想,可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说实话,她虽看透了宴会上苏琇的故意炫耀,可她说的话却并非全无影响。

实际上陈晚嫉妒的快发疯,明知对方是故意的,她还是入了局。至少这个她讨厌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炫耀何锦生,而自己,却连这个名字都不敢开口讲。

又想到了蓝水湾大厅中的那三个熟悉的字,想的越多越难受,陈晚躬曲着身子,蜷缩在沙发上,心脏像是被一张密密的大网网住,没有缝隙,她透不过气。

从酒柜中捞出一瓶鲜烈的酒,也没注意究竟是什么牌子,盛了满满一杯,自己喝没在意那么多规矩。

想着,喝吧,喝醉了她就可以睡着了。

在多伦多时,是她人生最失意的时候,谁说只有国内谈生意约酒局,明明在国外也只是把茅台换成威士忌而已,酒量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一点点的酒她还真没什么感觉,结果就是越喝越多。

门铃叮咚的响起时,陈晚已经自己喝下去了大半瓶,透过窗外霓虹灯晕出的光圈看了看时间,快

三点了,这个时候门铃怎么会响?

一定是她醉了听错了没有去管。

门铃却响的越来越厉害,叮咚叮咚的,连续不停,像是催促,她被吵的头疼。

翻身下了沙发,起身去开门,脚步有些晃荡,猛地被茶几的桌角撞到腿,没注意摔倒在地上,幸好身下铺了一层软软的毛绒地毯,不疼。

陈晚爬了爬,大概是酒精起了作用,软软的没爬起来。

门铃还在催促,陈晚气急,少见的来了脾气,随手抓了手边的一个沙发垫朝门上扔去,催你妹啊!

软软的沙发垫撞到木制的门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虽不大,却也制造出了一些动静。门外的人好像感受到了房门的动静,停止了按门铃的手。

陈晚这才摸摸索索在昏暗的房间中站起来,一步一晃荡的跑过去开了门,走廊外明亮的光线一下刺到昏暗的房间中,门口的陈晚眯着眼,这光刺的她眼睛疼。

可却也不妨碍她看清眼前逆着光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人,宽肩窄腰,身姿英挺。

明明一身正直的西装偏偏被他穿出肆意的感觉,可又不是那种正经肆意,虽然放肆,虽然嚣张,可这中间更为明显的是疏离。

直白一点就是这人外表看起来玩世不恭很好打交道,可内里却严丝合缝的将人隔绝在外,疏离的不像话。

此刻那双俊逸的眉毛蹙在一起像是在责怪她开门时间太晚,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字。

可这人偏偏有一张她熟悉的脸,一张五年没见的脸。

旁边还有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色短裙的前台小姐一脸歉意对她说:“陈小姐,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这位先生说认识您……”

没等她说完,陈晚摆手打断:“没关系,但是我不认识他。”

无视前台小姐那一刹那的怔愣,话刚落地她就迫不及待的转身关门,活像是在躲债。

对于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好下意识的躲。

预想中哐当的关门声却没有传来,门外的男人伸手抓住了门,刚好卡在门缝间。

陈晚使了大力气,那人的手指指间被夹的泛白,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只低低叫了一声:“晚清。”

陈晚就算是昏昏沉沉的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开了门去看。前台的小姐好像也被吓着了,但反应极快的说了声:“没关系,我们房间里都备有医药箱,先生要不先处理下手?”

那人没动,只看着她。

陈晚吸了口气,他怎么找到她的?伸手将那人还停在门框间的手轻轻的捧了下来,有些后怕地对着前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交给我吧。”

前台小姐很有职业素养,深夜看见这么怪异的情景也没多余表现出情绪,仍然面带微笑:“没关系,希望没有打扰您。”

看着前台离开,陈晚才小心的捧着那只手将他带进房间。

再打开了灯,白炽的光线瞬间照亮房间,踢开掉落在门旁边的沙发垫,她还是没有适应明亮的光线,眯着眼睛把那人带到沙发,另外找了靠垫将他的手小心放在上面,才起身去翻了翻入住手册,找到医药箱拿了过来。

桌上还摆着她刚刚未喝完的酒杯和酒,伸手将酒瓶拨了拨,空出来个位置放医药箱。何锦生看了看那酒,百利甜,十七度,她已经喝了大半瓶,难怪一身的酒气。

陈晚看了看他的手,还好没有破皮,只是四个指头都肿了起来。拿了棉签挤了点药膏哆嗦着给他涂。

喝了那么多的酒,虽然意识还清醒,但身体的肌肉已经有些不听她的使唤,昏沉着脑袋,涂的有些费劲。

何锦生看着她将药膏涂到他满手都是,真正受伤的地方却没涂几次,利落地伸过另一只手拿过棉签,温热的手指有些触碰到她的手。

他还没有感受到,陈晚却像是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隐忍的吞了口气:“我自己来吧。”

陈晚点点头,没说话,顺势的放开了手。

何锦生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涂着药膏,她顺势坐在地上,看似靠在他的脚边,其实中间有条克制的缝隙,连他的裤角都没碰到。

何锦生想让她也坐到沙发来,又怕她不想离他太近,地上铺了一层羊绒的地毯,看起来挺厚的,应该不会受凉,也就默了默没有发声。

谁都没有先开口,寂静的不像话。

有他在的地方,陈晚感觉连空气都不够用。

香槟色的液体在深色的玻璃瓶中翻滚又沉寂,蓝黑色与带点奶白的金色碰撞又融合,厚重又不失雅气。

空气中还萦绕着丝丝酒味,鼻尖处仿佛还能闻到特属于百利甜的那股子甜腻味道。

陈晚看着桌上的酒瓶想,早知道这样,喝什么百利甜,应该拿伏特加,她宁愿现在醉的不醒人事,也比这样和他干熬着好。

陈晚不经意间嗅了嗅鼻子,不过五年没见,这人身上的味道却还是没变,淡淡的烟味混杂着洗衣液香气,是王姨喜欢用的那款洗衣液。

何锦生总算涂完了,把药膏放进医药箱,没有了动静。半夜三点来找她,见到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晚伸手扒拉了一卷纱布出来,就蹲着转身帮他把手缠了起来,裹了好几圈,再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带有浓浓的陈晚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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