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渭河泮上王道人诛杀恶龙,刘宗儒听了爷爷的“泥鳅定理”之后,一改先前的顽劣,竟专心在仓头镇的私塾刻苦读书。这期间,未再向家人说起过自己想要修道当神仙。这一读就是五年,直到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诸位学子,三个月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童试,唯有通过了童试,才能成为生员,成为生员后才能有资格到各州、府、县入监学学习,而后成为科举生员,参加乡试、会试、殿试。总之,通过童试考取生员,是功名之路的起点。依据汉明帝国律法,凡年满志学,于私塾登记在册的学子,都可参加本次童试。”说话的便是教书先生赵怀仁。
仓头镇没有书院,只有一个私塾,里面有两个教书先生。一个是赵怀仁,一个便是刘宗儒的爷爷刘文兴。赵怀仁教授诗赋、文章,刘文兴教授时务策。今日和往常不同的是,两个先生一同出现在私塾中。
一位学子起身行弟子礼后便问道:“两位先生,这童试主要考核的是那些学识?”
刘文兴捋着胡须说道:“历届童试考题都不相同,然,其要旨分为两个方面:‘明算’和‘文章’,明算就是算学,文章就是考核大家思虑及行文本领。相对而言,明算较容易,因为答案是唯一的;反而这文章却是比较难的,自古文无第一嘛”。
“大概的情形既是这样。我和刘先生已经将近十余年的童试考题整理成册,待会参加本次童试的学子可领取以做参考。”赵怀仁见刘文兴解释完,随即补充道。
明汉帝国作为神州大陆上三大国家中最强的帝国,历来对科举考试非常重视。毕竟治理如此庞大的国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与神州大陆上的另外两个国家不同,明汉帝国一直是文人理政治国,武人开疆扩土保家卫国。
三个月备考的时间,对于立志于功名的读书人来说,如弹指一挥间。童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县试和府试由各地方政府主政官员住持任监考官;院试则由各省学政住持。历经一个月的紧张考试后,几乎所有参加童试的学子如释重负一般。但是,对于刘宗儒而言,好像没有太多压力,一切如常。
一个月后即是发榜的日子,一般朝廷科举考试,发榜时则由官府人员,张贴榜单并宣读相应的内容。下邽县隶属于长安府管辖,平常街道上人流也不少,主要是去往长安的客商,只是都是一些小本生意的客商在这里住店。由于长安是汉明帝国的都成,自然物价比较贵,一些小本生意的客商都是赶着傍晚到达下邽县住宿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往长安,办完事情之后傍晚又返回下邽县住宿。这天街上人流比以往多了两倍,很多外地的客商也都纳闷,平时也没见着这么多人。
“小安子,本次前来下邽县,怎地这么多人,记得上次来并没有这么多人,这也太拥挤了,俺们带着这些货物和车辆,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要是错过了住店时间,明天误了送货,那咱们回去可怎么给老爷交代呢?”人群中一个粗大莽汉对旁边的瘦小同伴说道。
从外表打扮来,无疑是一批行脚客商,听口音应该是来自帝国东北部。
“泰山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日是童试发榜的日子,街上人流自然多咯”叫做小安子的人得意答复道。
泰山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安子,随即揶揄道:“哟!小安子没看出来你还知道这个啊?可别告诉我你小子肚子里有墨水”。
小安子见状,踮着脚拍了拍泰山的肩膀,笑道:“泰山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就知道抗麻袋啊,我也是参加过童试的人,只不过名落孙山而已,嘿嘿!”
泰山并未继续刚才的话题,看着这眼前拥挤的人群忧虑道:“不管如何?只要不影响咱们送货就行”。
小安子见状宽慰道:“放心吧,发榜是在县衙附近的县试考场门口,也就这段道县试考场门口的路上人比较多,过了那块再往城西就应该没这么多人了,不会耽误咱们住店”。
街上的人流也都朝县试考场门口走去,不管有没有参加考试的,无论家里有没有子弟参加考试的,大家都想亲眼一睹甲等考生的风采,顺便祝贺一番。毕竟,在明汉帝国这样一个崇尚学识的国度,大家自然也会对科举相关的任何事情高看一眼,或多一分关心。
“各位学子和百姓们,大家切勿喧哗。卯时已过,辰时一刻宣榜及张贴榜单”负责张榜的官吏朗声说道。
人群停止了喧嚣,大家都静静等待着童试最终结果的到来,每个人都紧张的等待着,仿佛自己也参加了童试一般;那些参加本次童试的学子更是紧张地坐立不安,有些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水。而人群中的刘宗儒,则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眼里尽是轻松,静等一切的发生。
“丙科三等共十二名:张春寿、李明远、崔学治、王辅仁、赵为冬、苗凯、张进、许茂才、牛致远、李自熹、王尧咨、王尧叟”,张榜!宣榜官吏高声朗读。
那些中了丙科三等的学子,有些兴奋不已,有些则略显失望,周围的其他学子及众人纷纷向中了丙科三等的学子道喜。一阵骚乱之后,大家又纷纷期待乙科成绩的结果。
“乙科二等共三名:宁灏、范季淹、焦馨”,张榜!宣榜官吏说道。
随着人群中的恭贺声起,这次张贴榜单更多的是学子们的哀叹。因为他们也都明白自身实力,如果乙科二等未中,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个甲科一等落在自己头上简直比登天还难。此时,几个已经中了榜的学子和几个未中的学子纷纷朝刘宗儒的位置走了,相视一笑同时拱手道:“恭贺刘兄拔得头筹,中那甲科一等”。
刘宗儒并未因这群突然道贺的同窗而感到意外,一如平静,只是嘴角带着笑容拱手道:“感谢各位同窗抬爱,只是这榜单还未宣布,一切得等张了榜才有定数”。众人也一同朝榜单方向看去。
这时宣榜官吏清了清嗓子,用了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喊道:“甲科一等案首:邹茩菛,张榜!”。
众人一阵混乱,尤其是在场的学子,所有人都比较震惊,据他们了解,放眼整个下邽县所有私塾,要是有学子能中甲科案首,那这人非刘宗儒莫属。但是,眼前这一结果令人难以置信。而刘宗儒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不由眼前发黑,对于此次的考题自己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加上平时的用工,区区案首不在话下,怎滴是这样的结果。
“邹茩菛?何许人也?”刚才中了乙科的范季淹说道。
正所谓:
五年寒窗苦,终迎童试科;
一举功名成,奈何运不济。
欲上衙门探,岂料吏无情;
试问寒门路,登天有无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