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是杨爷杨迁的夜宴,不是没有人在夜宴中闹事,但在夜宴中闹事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杨爷带着一群人逐渐逼近,一群在夜宴中玩耍的小子赶紧让出一条道路,又是亲切的问候,有朝一日被杨爷看上,离飞黄腾达就不远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各位贤侄、贤侄女,怎么样,给你们杨叔个面子,有什么恩怨到外面解决,如何”?杨迁是西街大佬,这群人的父辈也都是忘川名流,即便是他们自己,也已开始崭露头角,杨迁还没傻到因为一点小事和他们闹翻的程度。
那位叫程芳菲女子和杨爷还算熟悉,她瘪瘪嘴,委屈道:“叔,我们哪会这么不懂事,在你的场子里闹事,那三位,今儿个非在这儿讨个说法,该说的我们说了,麻烦叔请他们出去,您也别伤着他们,毕竟相识一场”。
她们已经在社会立足,过了那种小孩子家家逞英雄的年纪,否则以她们的家世,在忘川还真可以颠倒黑白。
“三位,请吧”!杨爷大手一张,风轻云淡。
夜宴大厅,原本会是一场大戏,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众人又低下头,回到自己的世界。
“国风馆冷锋,国风馆林志龙,国风馆简自然”。三人依次报上姓名,简自然轻蔑的抬头询问:“你确定要让我们出去”?
杨爷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西街他杨迁有一定话语权,整个忘川,他杨迁只是一个刚入流的角色,而国风馆,为忘川之最。
何为之最,国风馆一言,忘川境内无人敢说不字。一家拳馆能做到此,也算是一段佳话。一百五十年前的武痴醉道士入骨境挑战四方高手,集百家之长,后定居忘川,建立国风馆,门徒十八,后十八人同入骨境,国风馆一夜成名,成为传说。
不过,能入国风馆者,要么天姿卓越,从小被看中进入馆内;要么在江湖上有一定名号,被国风馆网罗其中。而简自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凭着一腔热血,坚韧毅力被十八罗汉中的一位看中,收入门下。
“原来是国风馆的三位大师,杨某扫榻相迎还来不及,小九,将我那瓶珍藏了三十年的陈酿拿出来,我要招待贵客。三位大师,是不是我这几位不争气的侄子、侄女惹你们生气了,我这就让他们滚蛋,免得打扰了你我兴致”。杨迁能成为一方小诸侯,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眼力劲不差,又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国风馆那是一艘巨大航母,他不过是一条小舟,碰撞的后果无疑是以卵击石,虽说醉道士在数十年前已撂下胆子闲云野鹤,几十年来并无消息,是生是死不太确定,门下十八罗汉不是摆设,单单门下弟子随便走出一二,就够杨迁吃一壶的了。
简自然右手一扬,阻止了杨迁继续,仗着国风馆的威望,他有这个资格。随之一双晦涩的双眸转向余美华,“我现在有能力给你未来,美华,和我回去”。
余美华苦涩一笑,道:“我如此背信弃义,现在又回到你身边,你不介意”?
“不,你在,便是晴天”。
“我介意,简自然,你将我余美华看成了什么人,以前是,虽然你将最好的都给了我,却将我余美华当成一个爱慕虚荣的人,现在,你有国风馆撑腰,可以理直气壮的来,依然将我看成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你总是大男子主义,不懂得尊重。你走吧,以你如今的能力,天下有不知凡几的女人愿意跟随,比我余美华漂亮、温柔的女人比比皆是,又何必纠结于我”。
“你余美华能轻易放下,我简自然做不到”。
旁边的杨迁,平时多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只能急在心中,夜宴是他好不容易立起的招牌,今天被人砸了不说,他还得笑脸相迎,最重要的是双方之间,任何人有损伤,身为夜宴的主人,他都逃不了干系。一边是国风馆,忘川之最;一面是几个看着长大的子侄,杨迁挠了挠头,道:“简小兄弟,老哥年纪比你痴长几岁,这么叫你不介意吧!听老哥一句劝,感情这东西勉强不来,你们都是忘川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搞得这么僵,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还是朋友嘛”!
杨爷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胡扯的一句话,什么感情勉强不来,在他看来,只要足够多的银子,足够强的实力,天下女子尽可得之。问题是这些人都不好得罪,绞尽脑汁说出了这文绉绉的一段话,只怕他自己都听着逆耳。
“这么说,今天夜宴是要站在我们的对面喽!我只为余美华而来,任何阻挠者,我都将视为敌人”。
简自然挺直脊梁,颇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杨迁不再多言,一个转身,挥了挥手,一干人等退至一旁。该说的他说了,即便以后有人怪罪,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像他这样没有上过多少学的混子或许没有大智慧,但一步步走到今天,脑子时常清醒。
“哪来的小丑,什么破国风馆,想追我美华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三小姐今天喝的很开心,原本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被这些人愣是吵了半天,脚步轻浮无力,走到简自然面前,畅畅快快的一通奚落。
在忘川,她老豆有钱,有面子,没什么事他老人家摆平不了。
冷锋扬手,任何人都不能侮辱国风馆,尽管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与国风馆的名誉相比,一点都不重要。
一只筷子突然破空,只听一声嚎叫,冷锋入眼,筷子已入掌心三分。顿时一个激灵,这儿竟然隐藏着一个高手。
“谁,站出来,我国风馆自当好好感谢”!
一连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冷锋、林志龙萌发退意,既有高人在此,今天只怕讨不了好。简自然固执,今天一定要带走余美华,两人一思考,认为以国风馆的威名,那位宵小只敢藏头露尾,又岂敢与国风馆一较高下。
两人又以国风馆之名,台出师父面子,诉说国风馆历史,迫使那位不敢出手。而此时的天生呢,嘘嘘两声,对杨迁勾了勾手。杨爷今天真是气坏了,被国风馆数落面子也就算了,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他面前嘚瑟。正准备将气撒在他身上,天生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脸。
“高手”!仔细一看,的确是知海的高手无疑。“您怎么这番打扮”?
“不重要,看见那个女子了吗?她是知海三小姐,敢对我家三小姐动手,所以我看国风馆那些人很不顺眼,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高手,您可能不知道,忘川地界,国风馆为最,我一个小人物,斗不过他们”。
“忘川地界,国风馆为最?我怎么不知”。
“国风馆十八罗汉各个入骨境数十年,随意一位夜宴都招架不起。高手,不是我杨迁不给面子,是真惹不起他们”。
“骨境吗?武道界真是没落了。那我告诉你,我见过的宗师就不下十位,你是否趟这趟浑水?如果不是我不屑和这些小辈动手,你这辈子不一定能入我眼。若有任何后果,我给你担着便是”。就这几个小家伙,天生着实兴趣不大,而且,地魂未归,能不动手尽量避免。
杨迁陷入沉思。赢,则飞黄腾达,立于忘川之巅,甚至是国之巅;如果他的话有太多水份,那几十年的努力将腹水东流,或许还会搭上自己的老命,值得吗?
努力了半辈子才有了今日,答案当然是不值得。可他是杨迁,一个非同寻常的男人,他愿意搏一搏,以他如今的能力,已不可能再有上升空间,除非抱住一条大腿。
“高手,虽然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但国风馆的人不好对付,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能用枪……”
“他,足矣”!
“聂师傅”?杨迁转身,这个汉子三十有余,孔武有力,自从在知海吃了亏,他便开始网罗天下英豪,可哪有那么简单,不是看不起他杨迁的实力,就是开出的价码超出了他的预计太多。这位入体境的外修好手便是以每年百万计留在身边。
汉子姓聂,为人还算踏实,他一拱手,说愿意为夜宴一战。
杨迁问有几成把握。聂师傅皱了皱眉,回答三成。简自然不足为惧,但另外两人的修为并不在他之下,三成已是极限。如果不是有高人飞出一筷,伤了冷锋,只怕连三成都没有。如今看来,那所谓的高手,一定是坐在这儿的这位爷了。杨迁异彩连连,如果能抱紧这位大腿,以后这偌大天下尽可去得。但转念一想,他还是艰难拒绝,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露骨,聂师傅是他的宝贝疙瘩,他既不能敌,上去不过丢人现眼。
“如果我告诉你他们的弱点,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
“六成嘛,够用了”!
简自然抱着坚决态度,余美华铁了心不回头,牛天穆虽然儒雅,被人骑到了头上,如何泰然处之。
“国风馆又如何,难道你们眼中没了国家,没了律法不成”。
“古代帝王尊称为天子,凌驾于律法之上,在忘川,国风馆就是天”。
“天尼玛币,井底之蛙又怎知天之浩瀚,夏婵又如何知凛冬之美。本姑娘还是劝你多看书,少说大话,免得风大闪了舌头”。
三小姐不知者不惧,什么国风馆,有知海大吗?
“你还真是嘴欠”。
简自然已经忍了她很久了,之前因为一根筷子让他们对这个女人有所顾忌,可这女人真不知好歹,逮着机会就是一顿奚落,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冷锋和林志龙注意着旁边一举一动,简自然一只手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