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坐在凉亭内赏月，程素忽然地诗兴大发，站起身来煞有其是地摇头晃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红唇吐出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字字都撞在了南宫润之的心坎上，久久不能平复。

南宫润之低头垂眸藏了藏心里的悸动，像似在回忆这诗。不一会儿，抬起头，看了看桌子，再瞧了瞧程素，“不对，你这两句诗里似乎少点什么？”于是便招来了阿三，掩嘴吩咐道，“你去备些去年酿的梅子酒。”

“什么？你们师徒俩打什么哑谜？”因南宫润之掩嘴吩咐的也未曾让程素听了，阿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抿嘴一笑就下去了，程素看了这师徒两人是一头雾水。

“莫急，稍后便可知了。”为了掩饰自己脸上还未褪去的那一抹暗红，南宫润之端起石桌上的茶水就往嘴里倒。

“诶……那是我喝过的。”刚想阻拦的程素话还未说完，南宫润之就将茶水给一股脑地灌下了。

“什么！咳咳咳……”一个不妨，南宫润之就被呛着了，本就暗红的脸被呛得涨红。

“师傅，酒拿来了。”还未等程素开口，阿三就抱着坛酒径直走到了两人身前。

“酒？什么酒？”程素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肚子的上方，重复地问道，“我能喝酒吗？”

虽动作很轻微，但怎么会瞒住观察极仔细的南宫润之呢，南宫润之心下了然，解释道，“这是去年酿的梅子酒，酒劲不是很大，适合女孩子吃……对你肚里的孩子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是啊是啊！我师傅酿的梅子酒可是一绝呢，他人求也求不着呢！”一旁的捧着酒坛子的阿三也忍不住开口炫耀道，就好似这酒是自己酿的一般，煞是自豪。

“阿三，收敛些，也不怕丢人。”见状，南宫润之也不好意思了，忙叫阿三收敛。

见阿三不再闹腾，南宫润之又继续向程素解释道，“方才你诗里不是提到举杯邀明月嘛，没有酒怎么能算举杯邀明月呢。”说着接过阿三手里的酒，打开为程素倒了一杯递给程素，“请。”

程素接过酒，并未急着品尝，先是借着月光和凉亭内的点点烛光打量着杯中的酒，只见这梅子酒的颜色清澄透明全不似旁的果酒一般污浊，再放到鼻尖轻轻一嗅，那酒香味并不是那么浓烈稍还夹杂着淡淡果香。

在南宫润之和阿三的注视，程素将酒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那酒一入蓓蕾，梅子的甘甜就在齿间散开，竟没有一点酒的辛辣。程素眼前一亮，竟忍不住将杯中的酒往嘴里一倒，全都喝了进去。

“诶……程姑娘你倒是慢些。”一旁的南宫润之似没有料到，程素会喝得如此生猛，忍不住开口劝道。

“好酒！”程素说完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咪成了一条缝。

“师傅师傅，你看程姑娘像不像后院偷鱼吃的大花猫！”阿三见程素这滑稽样，捧腹大笑。

“啊……大花猫……”程素的脸瞬间僵硬，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三，莫要胡言。你去取件毯子来，有些起风了。”见程素被阿三说得无所适从，南宫润之开口呵斥了一声，就随便寻个理由将他打发走了。

“师傅真是的，现在阿三连话都不能说了，护着程姑娘护都可真紧，都不曾这样护过阿三……”也不敢大声对南宫润之表达不满，阿三就嘟嘟囔囔，一路碎碎念的走了。

这话南宫润之似乎没听着，却被听力极好的程素给听得真真的，脸瞬间就红了。

“程姑娘这是怎么了，是酒的后劲太大了？怎地脸这么红？”本以为天黑看不清自己脸红的程素却不想南宫润之夜间视物的能力极好。

“没……没有。”见南宫润之就要往自己跟前来，程素慌慌张张地答道。

“无碍，我还是给程姑娘把个脉吧，这样我比较放心些。”并没有理会程素的拒绝，南宫润之依旧不由分说地就走到程素跟前，握住程素的手腕就要给她诊脉。

“我说不要就不要了！”程素“蹭”地站起身来，甩开南宫润之握住自己的手，就往凉亭边走去，眼睛望着那一轮朗月愣愣地出神。

南宫润之颓唐地将手收回，不知所错，也未曾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僵在那，一时间空气竟让人有些稀薄。

见程素背向自己不说话，南宫润之心下突生烦躁之感，也不知这烦躁从何而来。

良久，南宫润之将心底的烦躁暂且压下，转过轮椅，对程素说道，“抱歉，在下有些唐突了，还请程姑娘见谅。”

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让竟程素心生不忍，本还有些愠怒的程素，瞬间软了下来，转身对南宫润之说道，“无碍，你也是关心我。反倒是我，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在此我也给南宫公子赔个不是了。”话音一落，程素就向南宫润之作了一个揖。

程素起身见南宫润之傻傻地望着自己，从不见谪仙犯傻的程素，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从不曾见过似南宫公子这般谪仙般的人物犯傻，今日一见果真与一般人不同啊。”

“有何不同？”南宫润之竟还未意会到程素在捉弄自己，还傻傻地追问。

“哈哈哈……”程素见南宫润之仍在追问，忍不住大笑起来，‘“自然是比一般人的傻啊。”

“程姑娘，莫要打趣我了！”一向清风霁月的南宫润之看惯了那些所谓大家闺秀的不苟言笑，笑不露齿，再看到笑得如此鲜明快乐的程素竟忍不住看得呆了，心里的竟不仅仅只是惊动。

“傻子，喝酒啦！”程素见南宫润之呆坐在轮椅里，傻愣愣地望着自己，脸竟有些发烫，只好以喝酒来掩饰自己的异样。

“好！今日在就舍命陪君子了。”南宫润之也为自己倒了杯酒，刚准备喝，就被程素打算了。

“诶……等等，喝酒没有助兴怎么能行，我刚刚都作了一首诗了，该轮到你。”说完朝着南宫挑衅一笑，那一抹笑竟叫南宫润之恍了眼睛。

“好！”想也未想的，南宫润之便答应了。

南宫润之垂首敛眉想了会，突然看见自己手中的酒，开口就来，“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

话音未落，程素就鼓掌叫好，举起自己手中的酒，赞赏道，“好诗！”便将酒灌了肚里。南宫润之想制止也来不及，只好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