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冬季与死去的天使•winter and borken angel（中）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原多悟困惑地问。

“虽然这条通道是我先发现的，可现在看来——”纪路望向声源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被其他人闯入了。”

其他人？是什么人？

正当原多悟为此而感到些许不安时，一道强大的刀刃气流顺着下水道的尽头快速冲来，臭气熏天的沟水立刻被分割开来，噼里啪啦的朝四周飞溅。

“砰——！”

气流爆裂的声音。

原多悟惊慌失措，总觉得被那些夹带着气流的水迹溅到身上绝对不妙。然而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待到他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纪路拽到了高墙之上。令人不可思议的是——

纪路是黏附在墙壁高处的，他的手抓着原多悟的手，使得原多悟觉得自己的手掌也黏糊糊的，如同某种网状的黏稠液体。

像是壁虎……

“呵，了不起。原来拥有了分解之眼后，连动物身体结构的数据也可以分解进大脑里储存下来吗？”

一个低醇、高傲的声音传来，纪路猛地低头望向地面，只见一名身穿忍者装的男子正仰头回应他的视线。

那男子带着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防毒面罩，只有眼睛露出来。奇怪的是他的一只眼睛是红色的，另一只眼睛则是灰色的，并且瞳孔中印着一个“φ”的符号。

纪路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嗫嚅着道出：“又是联邦的喽啰吗……”

“看来你已经习惯被大家‘如此’关照了。”那男子的笑意中泄露出讽刺的意味。

“因为你们这群杂碎实在太缠人，我想不学着习惯都难。”纪路深感头疼。

对方叹口气，“嘴巴很坏这点也和传闻中一样。不过很可惜，有一点需要事先纠正你一下——”那男子抬起左手手掌，掌心开始隐隐地浮现出与他瞳孔中一致的φ符号，“我虽然隶属联邦旗下，可我是反革新集团的。老板下了令，谁能抓回你，就会分给谁‘雷’的元素。我想被新神使者收买的你，应该很清楚‘雷’的重要性吧？当然，想要得到‘雷’元素，也要从你的身体里提取出来才行——”

反革新？雷元素？原多悟只觉得一头雾水，比起那家伙是谁这种事，他更想知道纪路究竟有什么值得被这么多奇怪的人找上门来。

是因为悬赏金？

还是……分解之眼？

又或者是，纪路知道了许多人都不曾知道的东西呢？

还不等原多悟询问纪路，四周的景象已经发生改变了。显然是那名忍者男子做的好事，待到他掌心中的符号完全显现，墙壁上的石块便开始一点点的，从高至下的剥落。

“看来你是想分解空间啊。”纪路识穿忍者男子的意图，转而握紧原多悟的手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的落到地面后，他对面前的男子道，“还以为你们反革新至少会派个水皇级别的来——没想到竟是个小小的空间级别。”

“少年。”忍者男子双掌一击，眯着眼睛的眼睛显得格外危险，“你很快就会为你的无知而付出代价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两掌的φ符号相合，四周的景象顷刻间被分解成数据，一块连接着一块的电子图层，纪路一转头，猛地发现原多悟不在身边。

很遗憾，在一片虚无的数据空间中，纪路的分解之眼无法起到用武之处。周围没有可以利用的元素，而原多悟一定被藏在某处数据里，他得想办法把这片虚无地带破解才行。

可是很快地，空间再度扭转。

白廖廖的数据重新组合拼凑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齿轮。

齿轮自动分解，不停地吐出另外的齿轮，不停地、不停地、那些齿轮快速地旋转移动，纪路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他来不及看清齿轮的构造。

刹那间，头顶的空间开始破碎，如同粉末一般洒落下来，纪蕤抬头去看，只见粉末瞬间化为锋利尖锐的匕首，笔直的刺向纪路。

纪路眼底蓦地闪现出银色光芒。

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看到那些匕首的本身——数据中的元素有铁，水，木，以及金属矿物。选择木的话——

伴随着纪路的决定，所有的匕首都在下一秒被分解成了数条仿佛有着生命力的树枝，它们蜿蜒着飞奔向来时的地方。

纪路眼中的银光又闪了一下，像在对它们命令：摧毁。

只要找到分解之人的所在地，所有的数据都会消失，一切会回归原本的空间面貌。可是树枝在中途被不知藏身于何处的忍者男分解成了更为细小的数据，一粒一粒地散落在纪路的脚边，纪路看出那些是砂砾。

“真麻烦。”就算是纪路，也是会失去耐心的。他俯身握起一把砂砾，细沙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出，“而且，要是在这里就把多悟弄丢的话，我可是会很没面子的。”

所以说——

“让我们尽快结束这无聊的猫鼠游戏吧，反革新的小杂碎。”说罢，纪路皱起眉心，眼中的银光一闪，砂砾凝固成了一块石。石变成铁，铁铸成一柄大剑，纪路握住剑柄，转眼环视四周。

究竟藏在哪里呢？

这样找下去太费时间了，不如——

纪路狡黠一笑，忽然旋转起手中的大剑，朝四周飞扫般地划了整整一圈。剑刃撕裂了空间中的数据，在那些数据重新凝聚之前，纪路手中的大剑毫无多余动作地劈开了正中央的那个巨大齿轮！

果然，忍者男子的真身就在齿轮之后。他不敢置信的瞪圆双眼，仿佛不相信纪路这么快就会将他的空间分解。

“你……竟然用一把沙制造出了武器？”忍者男对纪路掌握分解能力的速度赶到震惊无比。

纪路高举起手中的大剑，跃身而起，然后如同野兽一般凶猛无比的俯身而下，手中的剑刃对准了忍者男的额心，“别忘了，分解之术的正确用法是重新组合！单单只是分解而疏忽组合的话，你必输无疑！”

说的也是。

忍者男的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笑，他一抬掌心，φ字符号从掌心裂开，裂成了一张嘴，有着尖锐的牙齿，猛地将纪路的剑刃吞了进去！

什么？！

纪路感到手中的剑刃被那些锋利的牙齿嚼成了碎块，而那些碎块又被那张嘴吐了出来，组合成了一把更为巨大的剑。

忍者男握住那把剑，他得意地将剑刃调转，指向纪路，“既然如此，你也很清楚分解之术最为擅长的一点便是掠夺吧？”

可恶……纪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那便是——

“在同一天内，同一种元素只能够分解与重新组合一次。”此刻，高举起大剑的人变成了忍者男，“就算是拥有着分解之眼的你，也不可能无限的使用分解能力，那样可是会害自己七窍流血的啊——”

就像那个控火的警员一样，过于勉强自己，使用了太多次数的相同元素，结果却害得内脏出血。

然而，看着那把逐渐逼向自己的大剑，纪路跟本不打算去考虑后果了——总比死在一个小杂碎的手中要好得多！

“啪！”

一块石子砸中了忍者男的头。

纪路怔了怔。

忍者男缓慢地移动视线，他的眼神冰冷可怖，最终停落在几步之遥处的原多悟身上。

原多悟的手里掂量着剩下的几块石子，那是从角落里捡到的。面对着拥有分解能力且与他这个平凡人完全不同的忍者男，原多悟竟没有丝毫惧怕。相反的，他过分冷静，倒像是没有搞清状况一般——

“如果你敢伤害我的朋友，我发誓我不会放过你。”原多悟这样理直气壮地对忍者男说道。

忍者男却笑了，那笑意像是一种高傲的讽刺，“小鬼，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是什么人——原多悟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和纪路一样，拥有分解能力，原多悟在今天之前从未听说过那种东西。多奇怪的能力，残忍的分解，再进行没有丝毫契合可言的重组，这种能力的存在简直就是为了杀戮与掠夺。

如果这也是晶纹病带来的一种现象——原多悟天不怕地不怕地一昂头，他回答忍者男说，“你是什么人我可没什么兴趣知道，但我要保护我所拥有的一切。谁都不能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就算是神——也不行。”

多悟这家伙，在这种时候说大道理根本无济于事，拜托看清场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人！纪路对原多悟大喊一声：“先别管我，你逃走再说！”

忍者男在这时将手中的剑刃又逼近纪路一寸，示意他闭嘴。然后，他抬起手掌，将φ字符号对准了原多悟。纪路立刻明白，这家伙是打算对原多悟进行人体分解！

【我，在此献上忠诚——】忍者男所念的咒语，正是人体分解术的咒语，那种人体分解能力对于纪路这样的初学者来说还尚未复杂，可忍者南却轻而易举地念出，【生命之水从体内幻化，听我差遣！】

最后的，也是最为关键的两字令是：【崩离！】

纪路的神情在刹那间变得不安，他很清楚，一旦分解术咒语被掌握着人体分解能力的对象准确无误地念出，那么被施咒的一方的肉体就会四分五裂。但是不会流血，也不会死亡，只会被重新归纳到另一处，好比将洋娃娃拆分，再与另外一个被拆分的洋娃娃互换重组。

只是那样做，就再也不是完整的人类了。

是在这一刻，纪路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原多悟，失去这个，他最为信赖的伙伴。

——嘶、嘶嘶……

——啪嚓！

分解能力中断的声音。

忍者男的咒语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