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章：复仇者之书•the imprint of avengers

走出稻草屋，外面的雨还未停下，黑漆漆的夜幕中寥寥几颗星。

这附近实在过于荒凉，的确与“金币老大”这种奢华的称呼不符，难怪第八区境内总有难民偷渡他区，这里连草木都很少见到，四处荒野，实在惨淡。

真穷啊……国联怎么这么小气，好歹也投资建造一下第八区吧。原多悟不禁在心里念叨起来。

“你的那位同伴，个性不太好。”阿让一边走一边说。

“啊哈哈，他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今天没有找到红眼queen让他心情很糟糕，请别介意。”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不用再装傻了，原多悟少尉。”

只一句话，就让原多悟的表情瞬息万变。

阿让停下脚步，转过身，以一种锐利的眼盯住他，“说实话，一开始我还没有立刻回想起来，但我自觉记忆力还算好，所以我很快就记起了。我，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你才对。”

原多悟闻言，也一改老好人的模样，唇边逐渐勾起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再度开口的声音中透露出天性带有的冷漠和孤傲，他回答：“没错，我们确实在不久前见过一面。”

阿让眉心猛然一皱，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了：“果然如此。看来现身在第八区，完全就是你计划好了的。”

原多悟失笑着摆摆手：“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会来到第八区是个意外，我也没料到接头的人会是你。”

“我也不会想到在这里竟能见到第五区旧神军队的少尉。”

“其实你早就知道红眼queen没有死，你不过是不想让我找到她才撒了谎。”

“你还算聪明。”

“能告诉我理由吗？”

“很简单。”阿让憎恨地说：“因为你是旧神军队的人。”

“不好意思，我需要纠正你的话——”原多悟语气坚定地说：“我早已经不是那边的人了。”

“我弟弟差点被你杀死。”

“可我手下留情了。”

“如果当时我没有恰巧在第五区搜寻组织需要的消息，就不会得知旧神军队在清理斯内恩街道，更不可能有机会从你枪下救走我弟弟。”

原多悟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他感染了晶纹病，早晚都要死的。”

“住口！”阿让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全部都是你们第五区的错！那种病只出现在第五区，是你们造成的！”

的确，晶纹病只出现在第五区，就仿佛在进行一种自我孤立的仪式。

“这不是人类能够阻止的。就算我来自第五区，也无法改变什么。”对他抱怨也无济于事，晶纹病的出现让整个第五区都大乱方寸，又何况是人类这种小小的个体呢。

阿让稍稍冷静下来，随后不禁嗤笑一声：“他对于你的这些秘密，还一无所知吧？”

“请直说。”

阿让险恶地笑了，“他是新神使者的人，而你和他在一起，说明你也加入了组织。新神使者一直都憎恨着联邦，甚至不惜在现今公开与联邦为敌。假设——我是说假设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事情会不会变得很有趣呢？”

原多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彼此之间的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突然间，原多悟快速冲向他，阿让条件反射的想要拔出后腰的枪，然而当手掌触碰到腰部时，却发现枪袋里空无一物。接着听见“啪”的一声响，原多悟打开了枪身保险，正用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额。

阿让大惊失色，怎么可能？这家伙是什么时候……！

“就像你说的，我曾经隶属于旧神。想必你也听说过关于旧神内部的传言，所以论速度与开枪的准确率，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你——”

“但是我也说过，旧神已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也希望你不要抓着别人的过去给别人添麻烦。我可不想才和我的好朋友重逢就陷入矛盾之中——还是说，你希望我现在就在这里解决掉你，再找些借口把事情搪塞过去，反正我的同伴不可能怀疑是我杀了你。”

在纪路眼中，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除去他是总统的小儿子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当然，最重要的，他是纪路的挚友，纪路信任他的程度超过了他信任纪路的程度——毫无戒备的将他带进新神使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面对直逼前额的猎枪，阿让反倒不再动容，只是沉默了。

半晌之后才开口：“今天的事情，以及我弟弟那天的事情，我可以做到既往不咎。但是以后，我就无法向你保证了。毕竟新神使者与仰夜者是组织上的同盟，一旦遇到对组织有危险的事情，你我都不会轻易罢手。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原多悟眯起眼，枪身在雨夜中跳动着冰冷的银光。他放下手中的枪，还给阿让。

阿让接过枪的同时，看见原多悟朝他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我来自新神使者，代号大猫。”

阿让狐疑又困惑地看着他的右手，“你在搞什么？”

“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今后。”原多悟语气肯定，“你是友军，我也不是敌人。”

阿让愣了，竟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有些不可思议了。

下一秒，他鬼使神差地回握了原多悟的手：“说的也是，我根本没必要担心你一个区区小鬼。更何况没有一点危险和惊涛的今后，也根本不合我的作风。试探到此结束，我们该回去找你的那位坏脾气同伴了。不然，他真的会怀疑你。”

原多悟弯过眼睛，笑容既释然，却又有着不易别察觉出的悲伤。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然而世人却不会将其忘记——

罪恶的过去是不被允许磨灭的，上帝不允许，死神不允许，人类不允许，连陌生的人，也不允许。

那晚发生在“斯内恩”的事情是场恶梦，装甲车，屠杀，枪弹，仅仅是发生在三个月前的事。三个月的时间，足以令一个名为原多悟的总统之子自愿抛弃所拥有的一切得天独厚。

时间倒回到三个月前——

黄昏最末的时分，夕阳的金芒正一点点的消失在天际。

巴斯通尔大道，是第五区旧神军队也是唯一一支被世界合法化且属于联邦的军队的部队干道。

这里是禁区，除军队相关人员以外一概人等禁止入内。

附近邻街居民习惯称呼那条大道为“巴尔”，因为那是早在第五区成立之前就有的街道名字。

由于巴尔是军事要地，所以戒备再如何森严也不足为过，四周设满了高约五米的反弹式电网，当然是为了防备恐怖分子袭击。

而大道中央建立的军事基地内部中，年龄约莫二十七八岁的中士红隆正在引领小分队登车，他的身形高大，口吻也异常粗鲁，并且有着万人斩的夸张称号。

有士兵因扛着过重的枪支而意外摔倒，红隆便怒斥道：“动作快点！慢慢吞吞的像什么话，旧神不养狗和闲人！”

“对、对不起！”被训斥的尹狄急忙爬起来，按住头盔跟随前面的人向黑蓬车方向跑去。

这时有人走进基地，话音里夹杂着无奈笑意。

“有你这么认真负责的士官的确是件好事，可也不需要这么严格吧？红隆中士，又不是真的让你带领他们去上战场。”

红隆闻声望去，立即向面前的人立正敬礼，一板一眼的恭敬问候：“安上校。”

年过四十的安上校利落地回了礼，转身向面前的中士介绍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红隆中士，想必你也早有耳闻，这位是最近才晋升的少尉。”接着又转向少年温语一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红隆中士，此次小分队的带队人。”

“你好，我是旧神军队d组少尉。”少年举起右手，非常端正的首先敬了军礼，并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做原多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