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这里的环境根本就不应出现那种黑色的大飞虫,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一大群聚集在一个地方。
所以说是谁让它们聚集在阿音的卧室窗户上的呢?阿音的死真的只是单纯的自杀吗?
现在又是谁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呢?
白米仰着头,眯着眼毫不掩饰地扫视着二楼、三楼和四楼的每一面窗户,猜测着某一副窗帘后面可能有个正窥视着她的人,目光或是怀疑,或是恶毒。
系统大惊,“你没必要跟对方正面对上吧?”
“没有”,白米平静的解释道:“其实是对方早就发现我了,不然你以为那些虫子是被谁清理掉的?”
“那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呗”
白米回到房间抄了几页规定,看时间到中午了就去敲赵惜的门。
赵惜又换了一套公主裙,抬着手遮着还没消肿的眼睛,隔着门缝,细声细气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吃午饭了吗?如果还没,那我们一起点外卖吧”,白米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裙子上,不去看她的眼睛,以免她尴尬。
“还没,可以啊,你点还是我点?”
“我来点吧”
白米打开外卖软件,“你想吃什么?”
赵惜毫不犹豫的说:“蛋炒饭”
“好,还需要什么吗?”
“没有了”
白米想了想,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阿音的事情是谁都没想到的,她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
赵惜突然颤声道:“阿音……阿音她怎么……”,她似乎是说不下去了,顿了顿,缓和了情绪,才继续道:“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抛弃我们,明明说好的要一起成为著名的歌手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指缝流到了下巴上,又滑落到衣服上,很快就浸湿了胸前的一小块布料。
白米有些尴尬,连忙掏出纸巾递给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再提起……你别难过了”,她说着说着觉得鼻子有点儿酸,连忙闭上了嘴。
赵惜拿开了挡住眼睛的手,擦掉了脸上和手上的眼泪,抬起头,睁着又红又肿的眼睛歉意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能不能进去洗一下脸,等会儿外卖到了,你先给我放在门口可以吗?”
白米看着她娇小的身材和巴掌大的小脸,心里生出了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愧疚的点点头,“好,你先进屋吧”
赵惜低声道:“嗯,谢谢你”,然后关上了门。
这次送外卖的男青年换了一个人,他打了招呼,将外卖递给白米,说了声请慢用,就转身走了。
白米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她又给赵惜发了条消息,收到了回复之后,才将赵惜的外卖分出来放到门口,然后回了房间。
…
抄了一下午的公司规定,白米才觉得好了很多,没那么难过了。
她思索着,每次跟赵惜聊过之后,都会受到赵惜的情绪影响,这种影响是真实的,而且她从赵惜的表情上也没有看出假装的痕迹,即便不能证明赵惜和阿音的感情是真的特别深厚,起码能说明赵惜是真的很难过。
白米想着在微博上再找找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刚打开就看到了唐词的消息,一共三条:
早上好
你的词需要改
怎么还不过来
什么词?她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对方说的应该是她前天掉的那张词稿。
白米看了下时间,才五点半,最后一条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现在还不算晚,于是给他回了一句:这就来。然后就出门了。
她直接走到了乐器室门口,敲了门,等了一会儿,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唐词的眼神还是有些空洞,但大概是因为他换了家居服,而且还是一整套都是橙黄色,上面还印着橙子图案的家居服,显得他整个人明亮了很多,像是有了生气。
白米这时突然就想明白前天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奇怪感觉到底是什么了,就是感觉他缺乏人气,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只能注意到他死寂的眼神,其它美好的东西都很难看到了。
她轻声道:“我是来拿词稿的”
唐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往房间里退了两步,歪着头继续看着她。
白米有些懵逼,“系统,这啥意思?”
系统也有些看不明白,想了想,不确定的道:“大概是让你进去?”
白米觉得有些不能理解,“自闭症……不是个人空间意识很强吗?我跟他才见第二次面而已”,怎么会这么放心的让我进他房间?
系统:“大概是……因为你长得让他比较放心?”
白米:“你别说话了。”
猜来猜去也没意思,她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进去拿?”
唐词的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
白米跟着他进了屋子里,发现他的屋子仅仅是客厅就有二楼的一整个套房大了,装修和外面走廊一样有格调,但又不像外面那样简洁。
墙壁上刻着古典风的线条,还做出了很多格子,里面却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有陶瓷花瓶、有印象派画,还有乐器模型等等,很杂,也很随意,但是却让人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自由的,充满选择和可能的。
白米觉得只看这屋子的装修风格,完全猜测不到它的主人是一个自闭症患者。
唐词递给她一个橙子和一把水果刀之后就进了厨房,白米本来就有心要多跟他交流,于是顺势坐在了沙发上,结果十分钟之后,没等来茶水,却等来了饭菜。
她愣了一下,连忙跑进厨房里去帮忙,饭菜不多,一共就一荤一素再加两碗米饭。她猜测菜可能是中午点的外卖,然后在微波炉里加热的,米饭是自己蒸的。
她想着唐词应该没预料到她会这个时候来,没准备多余的饭菜,于是主动解释道:“我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吃吧,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讨论词稿的事情。”
然而唐词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执着地递给了她一双筷子,白米想着晚点儿可以再给他点一份外卖,于是心安理得的接过了筷子。
吃过饭后,白米接过唐词递过来的词稿,看了一眼,顿时就感觉头晕眼花。
唐词又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字:铅笔圈起来的需要改
白米看着被铅笔圈了一大半的词稿,努力维持着微笑,“好的,我改”,然后拿起唐词放在一边的铅笔拧着眉开始思考。
事实上她脑子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宋诗的那些关于填词的知识,她都记得,但就是理解不了。
看了半个小时之后,手心都冒出了汗,即使白米内心前所未有的尴尬,表面仍然镇定自若的道:“我看现在也不早了,不如我拿回去改好了再来找你吧?”
唐词没说话,目光沉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上的画册递给了她,又在纸上写道:看看这些画表达的是什么
白米翻了翻,全是光怪陆离的印象派画,她回想着上个世界关于摄影的知识,不确定道:“自由?叛逆?洒脱?”
唐词在纸上刷刷地写道:哪些意向是表达自由、叛逆、洒脱的
白米看着画册,思索了一会儿,说:“云、风、飞鸟、骏马、花瓣、色彩……”
唐词在纸上写道:不错,继续改词吧
白米又满眼痛苦的看向词稿,看着看着,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惊讶,她发现这首词表达的意思竟然和那些印象派画差不多,用的意象也和她刚刚想出来的那些很相似。
她思索了一下,大概知道要改动的方向了,于是静下心开始认真地改词。
十点多的时候,白米终于改好了词,扭头却发现唐词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米八几的个子,愣是缩成了一个大橙子,看起来竟然既可爱又无害。
她把唐词叫醒了,轻声道:“你去床上睡吧,我把词放在这里,你明天早上起床了再看”
唐词迷茫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白米走到门口时,转过来看见他还缩在沙发一动不动,忍不住道:“你别总缩在沙发上,那样对脊椎不好。”
唐词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
回去的路上,白米回想着今天做的事情,震惊的想到她竟然改了一个晚上的词,顿时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系统调侃道:“那明天还去吗?”
白米毫不犹豫道:“当然要去。”
到了房间门口,已经掏出了钥匙,白米突然停了下来,改了主意,转身轻手轻脚地往阿音的房间门口走去,而后轻车熟路的用发夹打开了锁。
客厅里的香味淡了很多,几乎快闻不见了。她在客厅四下看了一遍,就转身进了卧室,发现卧室里的气味已经不刺鼻了,更多的是类似于客厅里香味。
白米思索着网上说阿音是烧炭自杀的,那么之前她卧室里的刺鼻的气味应该是由于没通风,导致一开始残留的气体没散尽。
她走到窗边,看着连锁扣都被胶带严严实实地封住的玻璃窗,越看越不对,她打开手电筒,胶带平滑的表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白米的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出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