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白米瘫着脸看着地上的一堆颗粒物,“你说吧,怎样捡起来才能让它们一点儿灰也沾不到?”
系统迟疑道:“……只捡上面一层的?”
白米挑了挑眉,没说话,小心翼翼的捡着表面的一层颗粒物。
系统又说:“你看那个像不像是老鼠药?”
白米的手僵住了,“你的意思是这就是毒死那只猫的药?”
系统,“不是”
白米也觉得不是,她想起了那颗扣子,转而问道:“那颗扣子也很重要?”
系统没回答。
白米也不在意,把已经捡起来的“老鼠药”装回袋子里,回想着刚刚扣子掉地上时最后发出的声音,判断着它的位置,很快就在凳子后面找到了它。
“这颗扣子……好像是衬衫扣”,白米摩挲着光滑细腻的表面,莫名的想起刚刚向原叠衬衣的场景,突然有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很快就在她翻开向原的包,找到那件缺了一颗扣子的衬衣之后得到了证实。
应该是那天向原摔伤,杨虹要帮他擦药被拒绝了,起了一些争执,不小心把那颗扣子扯掉了。后来她撞见杨虹在哭,递纸巾过去被打掉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就是扣子掉落的声音。
白米笃定的猜想着当天的情景,并且对杨虹把扣子藏起来的行为十分不解,如果向原没有留备用的扣子,又怕麻烦的话,这件衣服不就要被扔了吗?
留着一件对于对方来说,很可能已经毫无印象的东西,在白米看来,毫无意义。
系统艰难的思考着该如何给白米解释,书上说,非常喜欢一个人而求而不得,就算能得到一件对方不想要的东西,也觉得很幸福,并且将它视为珍宝。
白米完全体会不到系统的用心良苦,她感慨完之后,很快就熟练将翻出来的东西都一一放回原位,看着与之前相比毫无变化的背包,她心里觉得自己就像个喜欢窥探他人秘密的变态,同时又觉得翻了几次都没被发现竟然隐隐觉得有些自豪。
感觉重新认识自我之后,白米分外沮丧,连那些没捡起来的还躺在地上的被系统称作“老鼠药”的棕色颗粒物也懒得认真清理了,直接拿了扫帚把它扫到了门后面的角落里。
刚扫过去,还没站直,脑海里又传来系统疯狂的叫喊声。
白米:……
“你快点……快去后院看看”,系统语无伦次的喊着,“我的天哪,太可怕了”
“怎么了?”,白米按了按太阳穴,把门拉好,扫帚直接扔在地上,就匆忙往后院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围墙边伍刀听见声音的伍刀转过脸时晦暗的脸色,其次是原本放着猫尸,此时却空无一物,孤零零的被扔在地上的箱子。
气氛异常压抑,白米都想不到该找个怎样的理由来解释她如此慌张的跑过来的原因,然而伍刀这次却没有问她原因,而是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他说:“你来了,过来吧”
白米面色平静地走过去,离围墙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听见了杨虹崩溃的大喊,“别过来,你别过来,求你了”
她迟疑了一下,又迈了两步走到了墙根,围墙并不高,她轻轻一垫脚就看到了另一面墙根蹲在地上的表情由恐惧转为错愕的杨虹和她手上还粘着皮肉小型三齿爪勾,以及她脚边被刨成一堆碎肉,混着泥土,已经分辨不出部位,但从皮毛上仍然可以判断出是猫尸的东西。
尽管白米在系统提醒之后就有了心理准备,乍一见到如此残忍的场景,仍然觉得难以忍受。
爪勾,顾名思义,就像人类弯着的手指,用来帮助人们做手指想要做到却又做不到的事情,是一个无畏又锋利的“手爪”。它作为农具,一般用来挖坑、挖树根、刨地等等。
即便是小型的爪勾也是极其锋利且凶残的。
白米按着刺痛的太阳穴,无论怎样也想不通,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一个连鸡都不敢杀、被一只小老鼠吓到疯狂尖叫的人,会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把一只已经死了好几天的猫尸肢解了。
“郑妹妹,你没事吧?”,伍刀对着白米说着关切的话,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杨虹,脸色也是异常冰冷。
同时也在看着杨虹的白米,自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她放下手,低声说了句没事。
“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多么残忍啊”,不同于以往轻佻的语气,伍刀此时的嗓音低沉华丽,引诱着人们跟着他的话语去想象着当中的情景。
想象杨虹拿着小巧锋利的爪勾一下一下狠狠地扎进猫尸里,原本被雨水泡的有些发涨的干尸,在利器的作用之下,慢慢碎成一块一块……
系统被白米强大的想象力折服了,哭唧唧的求她别再想象了。
白米说好的。
正因为想象出来的场景太可怕,才更加难以理解杨虹的行为,白米收回发散的思绪,回答了伍刀的问题,“我不知道”
两人又沉默下来。
杨虹手里还拿着那个小爪勾,表情痛苦的看着地上的一堆黄黄黑黑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米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去看地上的碎块,无意间看到中间有一些棕黄色的颗粒物,她的脚踮起的幅度更大了一些,低下头,努力的分辨着那些东西,很快就发现更多的棕黄色物体。
虽然大部分都变成一坨一坨的和泥土混在了一起,但仍有小部分还能清晰的看出原本的形状,和她之前从杨虹包里翻出来,又被系统吓得不小心撒到地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白米犹疑的问道:“之前是你把它毒死的吗?”
杨虹猛的抬起头,惊疑的看着她,顿了顿,平静的说:“是我”
她冷哼一声,“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吗?”
白米说没有。
杨虹嘲讽道:“就你会装,比我一个演戏还要会演”
白米没说话。
伍刀啧了一声,“你别讽刺郑妹妹了,谁能有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影后会演,平日里看似胆小如鼠,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连一只猫尸都不放过。”
杨虹的身体僵了僵,刚刚勉强撑起的气势一瞬间就消散了,她一边机械的用手扒着旁边的土去埋看不出形状的猫尸,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自私自利、欺软怕硬、假模假样、心肠歹毒的人”
“我不止对猫残忍,我对人也一样残忍”
“你们这些人又好到哪里去呢?”
她冷笑着,情绪渐渐失控,言辞也越来越激烈,“就比如聂文远,这个人,表面上才德兼备,实际上不过是披了一层道貌岸然的皮,内里就是个只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肆意指责他人的卑鄙无耻的小人”
她的眼泪不断掉下来,声音难掩痛苦和绝望,“我就是恨他,恨他两面三刀,一边对我赞不绝口,一边又造谣我凭潜规则上位;我就是恨他,恨他笑里藏刀,前脚和向哥称兄道弟,后脚就诬陷向哥靠排挤他夺权;我就是恨他,恨他见钱眼开,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可以为了钱不择手段。”
白米已经愣住了,她看着杨虹一边表达着对聂文远极度的怨恨,一边泪如雨下,心情非常复杂,猜测到杨虹可能就是杀害聂文远的凶手,对此感到分震惊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杨虹这样的状态就好像不想活了一样。
而伍刀看着杨虹痛哭流涕的表情,只觉得非常厌恶,他愤怒的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杨虹崩溃的大喊道:“都是他的错,是他逼我的,所以我才杀了他”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不止白米和伍刀愣住了,连刚走到转角的一行人也愣在了原地。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疲惫的青年,他跟伍刀点头打了招呼之后,冷着脸拿出了警官证,简单了介绍一下自己,“杨虹跟我们走一趟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其他人也一起去吧”
白米看着他们一行人都穿着便服,猜测着他们大概是应了伍刀的要求,会低调的处理这件事的同时,也真正见识到了伍刀强大家庭背景的影响力。
很快这里的人就分成了两波,一波是白米他们一行人被几位警官带回去,另外一波是以青年为首的几位警官和法医等留下查看。
去客厅拿行李的时候,听见门后面有动静,白米拉开门一看,隔壁老奶奶的鸡正瑟瑟发抖的卧在地上,瞪大了小眼睛无辜又可怜的望着她,地上原本的一堆棕色颗粒物已经所剩无几。
从刚刚的猫尸来看,那些颗粒物很可能就是把那只猫毒死的东西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鸡也毒死,白米忧心忡忡的想着。
顾不上悔恨自己大意了,她跟那个青年警官简单的解释了这件事情,如果那只鸡没撑住死了,拜托他去安慰一下老奶奶,然后再商量解决的方法。
白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对于老奶奶来说,这只鸡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不是钱和其它的东西能代替的。
青年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答应了。
伍刀把自己的车让出去了,让两位警官还有杨虹和向原,他自己则是选择去坐俞凉叶的车。
来的时候,郑芯是司机,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然后再接着开,而俞凉叶就像个大老板一样坐在后座。回去的时候,却是白米和俞凉叶一同坐在后座。
白米看着俞凉叶戴着的一次性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乐观的想着,俞凉叶之前对她还是很宽容的,虽然有些嫌弃她的衣服脏,但起码没有难以忍受的戴上口罩。
想到这里,她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白衬衫胸前部位明晃晃的一条黑灰色的印迹,似乎在嘲笑她天真。怕是刚才在围墙上不小心蹭到的。
这就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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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会有些压抑
2018年了啊